“……所以这也是你把十六支走的理由?”苏泛收起了笑意,也饮了口茶,觉得今日的云雾苦涩异常,让心脏都有些发紧。
“你第一天知道我心狠手辣?”倾城反唇相讥,“就算不支走小师姐,我也不会高抬贵手。这次是我欠她的人情,自然以后会还在别的地方,却不包括帮她掩藏真相。”
“她舍不得做下的决断,我替她做了。”
“同样的话我曾在海市与她讲过,今日也再说一次给你听。”
“不要忘了,我们究竟为了什么才走到这里。”倾城冷冷地盯着苏泛看,明明是低于他的视角,却是熟悉的居高临下。
“外人只见到临渊羡鱼身居高位的风光,只有我们自己记得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一旦为了私情而与长生君的意志相悖,神也救不了你。”
“我告诉你。”苏泛回想起了昔日那种深入灵魂的颤栗,半闭上眼睛。
“上官绵信中提及的有关于薛择和惊蛰城的交易恐怕从未进入过白玉京五城的势力范围,我虽然身为长生君近卫,却不会接触与情报有关的任务。因此,除了惊蛰城内部的秘密,我确实一无所知。”
看着倾城缓缓皱起的眉心,苏泛却没有停下,“但是,师父退隐的原因没有那么简单,就我手里的消息而言,怕是与夏至城有关。”
“所以连环案中上官绵所服食的秘药藤壶,极有可能出自夏至城,或者说出自医圣之手。”
苏泛当年在寒露城求学时,也接触过医术,虽然只能称得上是略有涉猎,但当时十九师妹从神志清明到颓然倒地,距离灵枢用酒诱发灵饵也不过一息。
旁支的上官血脉尚不能抵御,正统的上官绵却毫无异状,只能证明他服食过的藤壶已经彻底地将身体血脉完全改变,这几乎已经超越了人所能做到的极限。
“你师父退隐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若这件事里没有老城主的影子,最大的可能就是自诩为惊蛰少城主的大师兄许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承诺,和夏至城暗通款曲。
“毒术我知道你举世无双,巫蛊你可曾知道?”苏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因咬紧后槽牙而让颊边扯出一条生硬的弧线,冷声道。
“师父退隐后的起居范围我好不容易才安插进去两个人,最后一个活着出来的都没有。他们的尸体我本欲封在冰棺里,最后却迫于无奈不得不烧掉整个义庄。”
“仅仅三日,那巫蛊便破体而出啃噬尽了所有的脏器,受到血脉滋养后越发活跃,几乎寄生在义庄的每一个活物上。”
“烧干净之前我曾远远地看过一眼,从房檐探出的一束长发,漆黑柔韧,有若垂柳。”
“不巧,我还真的知道。”
倾城眼中的惊诧一点点消失,最后变得和苏泛的声音一样冰冷,一如午夜潮汐退去被极北之风冻结住的粗砺滩涂。
这是一千七百多年前岭南巫觋一脉的秘传,若非之前在青谷遇见那位自称巫女的恨晚,倾城也不会动用半澈的权限去查阅岭南仅剩的史料残篇。
“它盛行于一千七百年前,有个动听的名字,叫做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