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刚坐下的邓属回道:“邓领卫辛苦了,喝口茶,歇息一下。该事交到崔元式手中,省了我们许多力气。明日给崔元式去个消息,让他先将重点放在木料上,然后再查追蠡虫。同时将鱼弘志更换望仙台护卫一事告知他,让他去找马元贽聊聊。”
“那个仿台用完可有收拾干净?”我一说完,萧秀便问邓属道。
邓属一愣,忙咽下刚刚喝到嘴里的茶,回萧秀道:“没有,那个台子没用了,便没去管。”
“稍后去将仿台搬到郊外烧掉,原地恢复如初,不可被人查到。修真坊在西北角,毗邻光化门,很容易搬出去。崔元式若是查追蠡虫,或许会追去修真坊的废园看看。若是看到仿台和被砸的柱子,露出破绽在所难免。虽然我们能让崔元式闭口不提,但被别人知道就不好了,刑部还是有些机灵人的。”萧秀嘱咐道。
“诺!”邓属应道。
我想到卢弘宣,便也嘱咐道:“那个卢弘宣,还要烦劳邓领卫派人盯紧了。”
“先生放心,我已派人盯着他,他跑不了的。”邓属回道。
我笑着对邓属继续说道:“呵呵???他不会跑,拖家带口的,他还能跑到哪里去?我怕的不是这个,而是饶阳公主用他家人作要挟,逼他自尽。倘若他真的在入狱前死了,好多事就无法说清。”
“所以,先生是让我们去保护他?”邓属反问道。
我答道:“嗯,若饶阳公主逼他死,就告诉他,饶阳公主保护不了他的家人。倘若他自尽了,他的家人一个也活不了。如果他配合我们,一五一十将所有事都交代清楚,我们可替他抵挡饶阳公主对他家人下手。”
“小先生真的要护着他的家人吗?”一旁的马新莹问道。
我听是马新莹问的,便好奇地反问道:“怎么了?新莹姑娘觉得不妥?”
“他那么贪,连宫里的木料都敢以次充好,他的家人能好到哪里去?不是说那望仙台的修建,有他亲戚卢仁和史百尺的参与么?这能摘干净吗?”马新莹又问。
我看着马新莹,笑着又反问道:“新莹姑娘思虑周全,不知姑娘觉得该如何做?”
“依我看,他们家那些参与其中的都该与他同罪。连那些花过他贪墨之钱的人,也不可放过,通通送官府查办。像卢弘宣这样的大贪官,就该三司会审,将他那些烂糟事,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马新莹回道。
我点点头道:“嗯,那就依新莹姑娘意思,让崔元式将卢弘宣的家人也查一查。至于三司会审,陛下不会同意的,就算卢弘宣与崔元式平级,也会将卢弘宣降级,然后交给崔元式去查。所以还请姑娘海涵,没办法三司会审,让你过瘾了。”
“真这样啊?那???你不护着卢弘宣家人,他能听你的吗?”马新莹有些疑惑地问我。
我笑而不语,看着马新莹,只见他又有些焦急地问我:“你笑啥呀?你???要是他死了,你不就啥都查不到了么?”
“切???何时说要护着他家人了?你自以为是罢了!”萧秀在一旁冷笑道。
“我咋就自以为是了?要不是护着他家人,干啥要阻止饶阳公主?”马新莹与萧秀争道。
萧秀端起茶盏,没有看马新莹,盯着杯中茶,回道:“尚兄只说要替他抵挡饶阳公主,等他招供以后,他的那些家人,该送官不还是送官么,何时说过要包庇他们了?”
“哦??????”马新莹恍然大悟,抿嘴笑着,看向我说:“小先生,你真坏!先让他尝到甜头,等他和盘托出,再依法行事。之后,他再懊恼也毫无办法,只能怪自个儿没长耳朵。”
“新莹,咋说话!先生这样做,又没错。”邓属斥马新莹道。
“没说他错呀,就是???有点损!”马新莹坏笑着,接着叹了口气道:“哎,这个卢弘宣也是活该,好好的朝廷大员,不愁吃穿的,干嘛要这般贪?”
“贪腐之源在于私欲未止。见利忘本,弄权取利以足私欲,此贪腐之行也。或为享乐而贪腐,或为攀比而贪腐,或因诱惑而贪腐,或因怯懦而贪腐???贪腐之人,惴惴小心,或瞒天过海,或拉帮结派,以求自保。皆以为一时之失,不足以撼动国本,却不知贪腐必伴随枉法,枉法则失公允,不公则国焉能不乱?皆以为贪腐事小,不足以殃民害人,却不知贪腐必取不义之财,财不义则损众利,损众利则民岂能不被其害?故一时之失,祸国悠远;因小而犯,殃民广深。纵欲之过,不止于德法;纵欲之害,不止于己身。”我对马新莹答道。
马新莹听完,一脸茫然地看着我,睁着大大的眼睛,咬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
此刻倒是一旁的萧秀接过话,问道:“亦有道人谓之自由,皆纵私欲而取之。自由之心如是,自由之行亦如是,尚兄以为不可?”
“以德束心,而不越于礼;以德束行,而不害于世,然后可求心性自由。若纵私欲而求之自由,则必致贪腐猖獗,大道不平,终将害国害己,不可效法也。圣人言克己复礼,由此观之,并非全无道理。”我看向萧秀,回道。
马新莹却在一旁,又问道:“然而私欲与生俱来,如何能止?”
“古往今来,我们铭记历史,这青史的用途之一,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