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秀忙追问道:“何为‘使其知’?”
“天地之大,吾身何其小;历史之长,吾生何其短。身小难为大事,然家比身大,国比家大,族比国大,身小而不可为之事,集众力可为之。生短难为远事,然家可传,国可延,族可续,生短而不可为之事,传百代可为之。知己之微,便知不可纵私欲而损国害族。因私欲而使国弱族衰,则寝食难安,罪不可恕;为私欲而致亡国灭种,则百死莫赎,悔之晚矣。故知己之微,而后求家旺、国兴、族盛,可弃私利,止私欲。迫其止,私欲之止非出于本心,尚可诱其纵欲;使其知,私欲之止源于自知,纵刀斧加身却难改其志。”我放下茶盏,答道。
萧秀听罢,叹道:“可惜,像这些道理,饶阳公主和卢弘宣这种人,是不会明白的。就算明白,也会装作无知。他们只会想紧紧抓着手中的权,不断搜刮敛财,去填自己那个无底之腹。”
“权贵集民利、分君权,自古便是祸乱之源,所以我才容不下他们。”我接过话说道。
“为啥呀?”马新莹问道。
我扭头看向他,只见马新莹趴在案几上,用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问我。我忙反问道:“什么为啥?”
“就你刚说的,权啥的,为啥就是祸乱之源了?”马新莹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问我。
我不想扫了他的兴致,虽然知道就算说了,马新莹也未必听得懂,但还是很认真地回道:“纵观千古,权愈集,则盛世将临,百姓苦;利愈集,则乱世将至,百姓亦苦。百姓皆苦,但愿盛世为国死,不愿乱世苟且生。明君集权而均利于民;权分而利集于贵,则君将失国。能臣,不容权贵集利,不许奸佞分权;利集则权贵欺民,权分则奸佞窃国。民有怨,国遭窃,焉能不乱?”
“那如何阻止这些祸乱呢?”马新莹追着问道。
我继续答道:“自乱而治,须强权均利。然代代相传,利愈集于贵,权愈分于奸,以至乱世又起。如此循环,周而复始,从无例外,何也?得权者,不能强其权;获利者,不肯割其利。权利相加,欺民迫众,而不能思其过,不舍让其利,无力集其权,以急民之生,抚众之怨,忧国之远,此治之所以难久,乱之所以常起。若想阻止祸乱,则需君时时思己过,权贵肯舍权而让利,然自古以来,从未有之。君临天下则自认完人,得权获利则纵欲谋私。祸乱始于本能,源于无知,民智未启之时,焉能止之?”
马新莹听完,噘着嘴,若有所思,随后又问我:“那小先生,你现在是在干啥呢?不是阻止祸乱吗?”
“呵呵???我哪里能阻止祸乱,不过是想将祸乱往后推一推,不至于来得太早。毕竟身为国民,便当倾己之能,谋国久盛,以兴天下,岂能因身着布衣,卑居草莽,便推责失职,苟活于世?”我虽笑着答道,但其实心里是苦的。
“切??????”马新莹一副毫不相信的表情,站起身,坏笑地问道:“难道小先生不是因我这般可怜,不忍心让我流离失所吗?”
听完,众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马新莹娇嗔道:“你们笑啥?有啥好笑的?哼!没情趣,我找三娘去??????”
说罢,扭头便迈步出去了。看着马新莹的背影,我在心中笑着吟道:
月照星辰玉照人,山头红遍嗅香真。
不如西子沉鱼貌,犹似春风入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