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世事多艰险,白首为国不惧难”
-
我与众人一同赏灯,其中并未遇到什么不妥,众人皆很开心。随后的两日一样是休沐,都无要事发生。杞王依旧被禁足,饶阳公主和上官柳儿应该很得意,并没有想起我来。至于马元贽,算是听了我的话,也没有对杞王被禁足一事做出任何反应。三日后,重新开朝,临近午时,邓属从外面给我们带回了朝堂最新的动向。
“先生、二公子,今日陛下在麟德殿召见了各国使臣,同时已邀他们明日一同去望仙台。”邓属进屋行完礼后,对我们说道。
萧秀看着棋盘,脸都没抬,问邓属道:“那望仙台的柱子勘查了吗?”
“查过了,并且已用仿台练了练手。其他人皆不行,还是得我亲自掷冰才能击倒。”邓属回道。
我好奇地看着邓属,问道:“仿台?”
“哦,当初筹划此事的时候,二公子让我等在修真坊那座废园中,参照望仙台承重,建了一个仿照的台子。在鱼弘志给望仙台投追蠡虫的同时,也给仿台投了追蠡虫。”邓属答道。
“嗯,那明日就你去吧。”在我心里惊讶的时候,萧秀却没什么反应,反而应了一句话后,又岔开了话题:“对了,李德裕今日上朝了吗?”
“没有,听说是上表称病。”邓属立刻回道。
萧秀点点头,看着我说:“他的病,或许不会好了。”
“宁将年少挣千秋,不悔白头忠义骨。无论好不好,都是他的选择。希望我们不负他的期望,不会让他后悔当下所做的选择。”我放下手中棋子,对他们说道。
萧秀用担忧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接着去拿棋子,同时问邓属道:“除了这些,还有吗?”
“哦,再有就是???青州那边传来话,说那些钱已经用朝廷的名义分发到每户手中。至于那些已经流离失所的,让其在青州那边的作坊中帮工,算作安置。虽然日资不到往日三分之一,好歹可以让他们自食其力,不至饿死街头。同时平卢节度使崔蠡亲自领着州县官员给地方乡绅施压,要求乡绅接济同乡百姓。多数乡绅还是通情达理的,至于少数无情无义之辈,我们也想了些法子,帮他们找回了些情义。”邓属回道。
萧秀将手中的棋子放到棋盘中,冷笑了一声,说道:“哼???这群鼠目寸光之辈,连这些事都要人帮他们,真是蠢到家了。他们为何不想想,若是没有百姓,他们还算什么乡绅,待到播种的时候,谁来给他们种地?!舍利,就算不为义,也不为名,总该为自家的长远计一计。又不是皇帝,做什么孤家寡人,众叛亲离必然不得善终。”
“萧兄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世间的人千奇百怪,怎能指望人人都虑深计远?就如同读圣贤书,有些人追逐圣贤,有些人利用圣贤,还有些恍惚其中、一知半解。你能要求人人都做圣贤吗?不能,否则五柳先生的‘不求甚解’就不会被世人所赏识了。”我对萧秀安抚道。
“不求甚解,呵呵???世间事看懂了,也就看不懂了。哪里有什么真正的‘甚解’,还是做好眼前事吧!”萧秀笑了笑,感慨道。
我看着萧秀,他低着头盯着棋盘。此刻我不知如何接话,心中生出难以言表的苦楚,为他苦,也为自己。与此同时,我听到马新莹的声音走近:“咋还没下完呢?开饭啦!今日晴好,都起身吃饭去!”
在马新莹的催促声中,我们起身出门。来到屋外,阳光直接照到眼睛里,很暖和。一点儿风都没有,四处安静地连鸟叫声都听不到。这样祥和平静的日子,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我跟在众人身后,看到他们每个人身上都金灿灿的,仿佛闪耀着无穷的光辉,而此刻,似乎就是那静好的岁月。
我多希望能一直这样,一群可爱的人在一起不分开,可我知道这不可能。人啊,总是聚聚散散、来来往往,过去的都成追忆,未来的尚无消息,能够珍惜的,唯有当下而已。就算知道下一刻会天崩地裂,只要此刻我看着你,眼里还有安宁,我便会笑着去迎接一切。不会焦急、担忧、沮丧和哭泣,而是坦然、平和,勇敢并微笑,即便接下来会面对最黑暗的日子,也会在心中保留着此刻的阳光。
虽然我知道这种虚妄的想象很愚蠢,可聪明人大概会在黑暗里挣扎得更苦闷,而我不想那样。其实,我一直都是如此,哪怕是在洛阳的水旁奄奄一息之时,我依然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做着遥不可及的梦。我知道那很荒唐,可正是那些荒唐支撑着我,不去妥协,不去违背自己的心,谁又能说那是错的呢?
后来我学会了妥协,学会了去求真,去眼睁睁地直视世间最黑暗、最冷酷的地方,不再将自己束缚于理想之境中。可我的心,没有一刻能如那时安宁,故而不断怀念那样荒唐的理想岁月。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得去,但此刻,我依然能看到他们每个人身上金灿灿的光芒,如梦如幻,似假似真。
第二日,望仙台不出意外地倒塌了,就在皇帝和众多使臣面前。接下来的事,便是追责,而工部尚书卢弘宣自然是首当其冲。
“先生、二公子,望仙台倒塌后,陛下恐慌不已。可能是上次官员自首一事办得不错,这次的事情,陛下交给崔元式来查。李让夷本是举荐大理寺韩湘接手的,但陛下没同意。没等饶阳公主的人争取,陛下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回紫宸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