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邓属应道。
萧秀接着问道“对了,刘玄靖那份确认没有任何痕迹?”
“确认过了,检查了三四遍,毫无痕迹。除非刘玄靖有非常之法,否则那封信必定是没被打开的。”邓属肯定地回道。
萧秀遂说道“嗯···也好!杞王自被禁足后,露出心灰意冷之态,似有放弃夺位之意。听闻前日,王才人还亲自去了趟十六宅,意欲唤起杞王斗志。可杞王却不为所动,小小年纪,满口唉声叹气,引得王才人气愤离开。”
“光王还未入京,夺位之争还没开始,他就已心如枯槁。年纪轻轻就变成了这样,实在有些可惜。”邓属一脸悲悯地接过话道。
我看着邓属,笑着说“呵呵···邓领卫不必为他感到可惜,这样对他是好事,至少能让他保住性命。其实,世间事环环相扣,夺位之争很早就开始了。若非他年纪尚小,无法驾驭阍寺,加之心术不正,无良师教导,也没必要非得找人取代不可。如今使他变成这样,并非我的本意。我的所作所为,皆是不得已而为之。能怪谁呢?怪我居心不良,还是怪当今陛下糊涂,或是怪世道日衰?”
“谁也怪不了,要怪只能怪自身。人在不如意时,最爱找各种借口为自身开脱,可往往问题的根源还是在自身。倘若杞王自身开明,就不会如今日这般消沉。倘若杞王自身贤德,就可以聚集一群英才相助于他,不至于造成独木难支的局面。倘若杞王真有谋略,就能将鱼弘志、李德裕等人牢牢掌控,也不会让朝局纷乱,各股势力分庭抗礼。责人失者败,改己过者胜,便是这世间最公平的道理!他的机会只有一次,他没抓住,也就失去了。这天下,连改错的时间都不会留给他。因为他想要的是天下之主,那个位置容不得有半分错。”萧秀接过我的话,对我劝慰着。
我点点头,也觉得他说的在理。随后我们又摆上棋盘,对弈起来。
一晃又过去十几日,在三月的第一天,邓属带回一个消息,再一次打开我的回忆。
“先生,方才收到消息,诗岚姑娘已经抵达岭南。霍骞也已征得双亲同意,择日将与诗岚姑娘完婚。”邓属行完礼后,没等坐下,便跟我说道。
“邓领卫快坐下,喝口茶,暖暖身子。春日虽好,可寒意未减,还是很冷的。”我赶忙招呼邓属坐下,接着想到珠玑,便跟他继续说道“他们二人终成眷属,我打心底祝福他们。想必,那是诗岚姑娘心中,最好的归宿了,他定如他所想那般幸福。”
“先生,需给他们捎一份贺礼过去吗?”邓属坐下后,接过班心递上的茶水,问我道。
我看着邓属,想了想,回道“若是不麻烦的话,帮我送给他们一只棋盘,不必带上棋子。世事如棋局,不着得才是高手。但愿他们二人,此后依旧是不着世事之人。”
“先生的话,也一并捎过去吗?”邓属问道。
我微笑着摇摇头,答道“不必了!诗岚姑娘锦心绣肠,看一眼,便知我意。”
“诺!”邓属应道。
这一夜,我躺在榻上,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是一间婚房,珠玑就躺在榻上。他穿着红艳的婚服,素雅的面庞一如往常那样,没有修饰。我也穿着婚服,脑袋昏昏沉沉,视线忽明忽暗,踉踉跄跄走到榻前。我坐在塌边,俯下身去,仔细看着珠玑的脸。珠玑突然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让我琢磨不透。我盯着他的眼睛,那眼睛深邃地让我陷入其中,仿佛掉进万丈深渊。我忙摇摇头,试图清醒些。可珠玑依旧那样笑着,不发一言,不吱一声。我闭上眼,打算去吻他。在我趴下身去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什么从我的背后刺入,然后胸口一阵剧痛······
可能那疼痛太过猛烈,太过真实,让我瞬间惊醒过来。我闭着眼,用手摸着胸口,还剧烈绞痛。待睁开眼,我才确信,方才只是一场梦而已。我望了望四周,一片漆黑,一片寂静。我又闭上眼,试图再进入梦中,可那只是徒劳。不知不觉间,我又心痛起来,这一刻我好想抱头痛哭,但我一滴泪也流不出,遂在心中自叹道。
唯念红尘萧瑟事,半思天下半思卿。
而今孤影拥凉月,览尽河山放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