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觉得好点了吗?还疼吗?”
“恩,哥,我觉得好多了,现在不那么难受了,好像,好像头也不重了。”
“那就好,没事的,哥哥说过,你一定不会有事的,现在,你能稍微动一下身体吗,看看还有哪里不对劲。”
“恩,好的。”聂海崖伸手搭在哥哥伸过来的肩膀上,试图站起来,他把重心慢慢地全放在了那条右腿上,然后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竟然感觉不像刚才那么刺痛了,也不知道刚才的刺痛是因为躺得太久了猛然一动形成的刺激太强烈,还是现在看见了哥哥心里一下子放松了而产生的安全感,总之他觉得好多了,脸上马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哥,你看,我好多了呢,不怎么疼了,你真厉害,哥,老是有办法救我。”
聂海花也笑了,点点头,这孩子还真容易满足,就问道:“别傻笑了,肚子早饿了吧,我弄了点吃的,不过别挑剔,这附近没什么东西,等你再好些,我去远点的地方搞点像样的回来,现在你先将就点,啊。”
海崖一边点着头,一边在高高的搀扶下坐到了火堆边,还一边说道:“可不是,我感觉自己都快被饿穿了,做梦都在吃娘烧的饭呢。”
刚说到这里,就发觉哥哥的身子一抖,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在他对面坐下了,眼睛还是盯着洞口,然后用那根棍子扒拉了一下火堆底下的土,胡噜出来几个土蛋蛋,再抓起旁边的几片叶子垫着,去拿那些土蛋蛋,另一只手就去扒上面的土,扒了半天,露出一些黄褐色的肉,然后递给他,示意他吃。
聂海崖看哥哥一直没说话,有点纳闷,不过此时看见了吃的,就什么都不想了,接过来就往嘴里送,但刚挨到嘴边就被烫了一下,他“哎哟”了一下,就苦笑开了,“这是什么,哥,好烫。”
“这是土山芋,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他平静地说道,是啊,要是在家吃着娘烧的饭,那该有多好,他何尝不怀念呢?兄弟连心,他刚才不也梦见了同样的东西,可是却不敢和海崖诉说,甚至不敢提起和过去有关的东西,经过这么多的艰难困苦,遭遇了这么多离奇凶险之事,他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去倾诉,去依靠,而海崖却还需要他照顾,他又怎么可能和弟弟说起这些,告诉他娘早死了?告诉他爹估计也已经凶多吉少?还是告诉他可能整个寨子乃至所有塔斯卡移民都已经消亡不存在了?只有他们兄弟二人还在做垂死挣扎吗?
不行,这一切,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想对他说,哪怕要一直隐瞒下去,他也愿意试一试,因为他实在是他了解海崖了,他是那么柔弱,那么单薄,而且看待一切都是那么单纯那么善良,寨子里的人们都非常喜欢他,乖巧伶俐,聪明率真,况且他才刚刚九岁,还不算成年,为什么就要承受起这么重的压力,他的心理能力能有那么强悍吗?自己年长他几岁,还跟着爹摔打锤炼了好几年了,不也快被悲伤和愤怒击垮了吗?要不是必须守护好弟弟的这个职责压着他,恐怕他也早就崩溃了吧?
不敢想,实在不敢再想,他使劲闭了一些眼睛,回头看着正在狼吞虎咽的海崖,又说道:“瞧你,就那么慢点吃吗?还有好多,别急嘛,哦,对了,这里还有肉,你一会儿也吃点,这对你的伤口恢复很有好处。”
聂海崖听说有肉吃,马上就把手里的半个土山芋三口两口干掉,然后兴奋地问:“是吗?在哪儿?”
看见了聂海花取下了架子上烤成一小坨小坨的黑色的东西,他有点害怕似的皱皱眉,“哥,这,这是什么肉啊?”
“是野兔子,放心吧,我吃过好几块了,很好吃的。”
说着,递到他手里,海崖迟疑着接过来,小心地放进嘴里,嚼了几下,有点不舒服的感觉,就听聂海花说道:“没事,就是这个味,你要使劲地嚼才行,那样才能出来香味,我试过了,放心吃吧。”
本来聂海崖还想吐出来,听哥哥这么说,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好勉强地用力咀嚼起来,然后囫囵吞枣咽了下去,哥哥说着东西吃了对自己的伤有好处就一定是对的,他不想让哥哥再喂自己多操心了,所以就命令着自己,把剩下的几块也给吃了下去,尽管那滋味并不好受,从前爹爹也经常带回来好多野味,什么都有,鸽子、山鸡、兔子,还有狐狸野狼什么的,娘会炖得非常美味端给他们,比这个可好吃多了。
看他还在仔细地吞咽着,聂海花就站起来,对他说:“小崖,我出去一下,看能不能找些有用的东西,再打点能吃的回来,你就待在这里,附近我都查看过了,很安全,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我会尽快回来的,不过,你,也需要警惕点,拿好那根棍子,好吗?”
海崖一边吃着一边使劲地点点头,说:“放心吧哥,你去吧,我好多了,觉得浑身都有劲了呢。”
聂海花知道他在虚张声势呢,却也不说破,只是又点了一下头,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手里握住刀子,几下就爬到洞口边上,登上石头,消失在洞口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