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已经没有了。”女官轻声道,“本来还有一个弟弟,可是家乡天灾,实在没有口粮可以养活人了,我唯一的弟弟便也入了宫。”

西唐宫廷中的女官大多来自民间,她们一旦入宫,终生便被宥于深宫,一辈子都没机会出去了。只有皇帝开恩,赐她们回乡,才有机会,可是皇帝一般是不会开这个恩的,如太子殿下的母亲,当年只是书房里的女官,能得圣眷的,是少之又少。更何况太子的生母虽然生下了太子,还没等太子长大,她便过世了。

而男子入宫,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你的弟弟,多大了?”

“已经过了十六岁。”

“我见你在湖边哭泣,是为了你的弟弟伤心吗?”楚昭华道,“今日在击鞠场上,就有一个这样年纪的内侍惊了马,被杖责而死。那个内侍,是你的弟弟。”

她用的不是疑问语气,而是陈述。

女官震惊地看着她,忽然泪如雨下,双膝一屈,跪倒在她面前。

“他还指认是我指使他去惊马的,这件事,你知道吗?”

她哀哀哭泣了许久,她的哭声并不大,可是幽幽的,似乎饱含了无尽的伤心,眼泪一滴滴从面上滴落,落在地上,凝结成了深色痕迹。楚昭华就看着她哭,似乎一点都没有动容:“我想我之前不是因为喝了酒身体不适才昏迷的,你是要为你弟弟报仇?”

女官拼命地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找你报仇,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指认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刚才说裴昭容对你很好,那么楚王殿下对你好吗?”

女官骤然睁大了眼睛,忙不迭道:“奴和楚王殿下并不熟悉。”

“不熟悉。”楚昭华叹了口气,“真的是这样吗?”

按照常理来说,既然是他母妃宫中的旧人,是绝不可能不熟悉的,裴昭容一定会有自己的心腹,而这些心腹最终还是会为李毓所用。他可以不信任后来来到他身边的人,可是绝不会不信任跟随他母亲的老人。

一般人都会这么想。

而李毓却不是这样的人,他有很多帝王特有的特质,比如多疑,比如掌控欲,他离开宫廷去崇玄学艺,除了为避开锋芒,还有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已经不信任母妃身边的人。他宁可自己去收服人心,去教导幕僚,也不愿再用旧人。

“是的,奴跟楚王殿下并不熟悉。”女官坚定地看着她,“何况,郡主还是裴相的女儿,殿下对裴家……并没有他表现得这么无情。”

这边说她跟李毓并不熟悉,只是裴昭容身边的旧人。这边却又知道李毓对于裴家的复杂心情,矛盾得实在太厉害了。

陈二爷想要分化她和李毓显然也并不是无的放矢的,他先设计一个内侍惊了击鞠场上的马,然后让那个内侍指正是她做的,这个指正并不可能定她的罪。可是李毓肯定是要为她出头。这之后,她发现那个内侍是清思殿裴昭容身边的女官的亲弟弟,这个女官还告诉她关于李毓小时候的故事,其中一个便是他设计定南夫人被公猫追赶的事情,又不断暗示李毓对于裴家的想法,他是引楚昭华去想,那个内侍是不是李毓故意派去、以便于他挺身而出取得她的好感的,他这样做是对裴家势在必得。

可这到底只能作为一种暗示,楚昭华若是不愚蠢,就不会信的。可这件事到底会成为一个被埋下的导火索,成为一根肉中刺,等到他们决裂的时候,就是最后一根压倒骆驼的稻草。

而这个计划的第二步,是她在清思殿亲眼看到李毓和别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

而后,李毓就不得不把陈家小姐收入府中,这之后,哪怕她相信李毓是被算计了,但只要陈小姐在边上挑拨,他们怎么可能不产生嫌隙?

计划是不错的,可惜注定成不了。

楚昭华微微笑道:“再不快点走,宫宴可就要迟到了。”

女官从地上爬起来,偷眼看她的神情,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她的脸上没有怒意,也没有若有所思,反正是漾开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无悲无喜,却令她感觉到一阵阴寒。她正要伸手去扶楚昭华,却已经她主动伸出手来,握在了她的手臂上。她下意识地想要甩开握在自己上手臂的手,却发觉那只素白的手有如铁环,没怎么用力,却牢牢地锁住了她。

“你刚才说,从清思殿过去,是最近的一条路。”

“那就走吧。”

她倒要看看,这场戏会怎么演下去。

腊月三十,除了是一年一度的宫宴,还是陛下宴请士子的杏林宴。西唐的士子除了科举入朝为官,还依凭着举荐制。举荐制是前朝就存在的,到了西唐前期,仍占据了朝廷中选官的主流,能够获得举荐的多半是世家子弟,寒门子弟想要考读书为官,有通天之难,就算现在开设了科考,拔得头筹的大部分还是世家子。

而今日的杏林宴,皇帝邀请书院大儒携门下得意弟子前来,就是为了提前选拔人才,若是在杏林宴上得到皇帝的欣赏,或可以不必科考直接得到官职,又或留给皇帝深刻印象,将来的殿试就更有胜算。

这一场杏林宴下来,皇帝喝得尽兴,一些士子吹捧得他也开怀,除了杏林,倒仍是兴致颇为高昂。皇帝昂首阔步走在最前,很快便遇到了领着七皇子前来的周淑妃。周淑妃牵着自七皇子的手,笑着行礼:“陛下是喝了不少酒吧?”

才刚过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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