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该选择什么姿势,不管是侧卧还是仰卧或是俯卧,都会压到新伤。她说了几句话,很快又疲惫了,竟在说话的时候又睡着了。

李毓在她睡着的时候,又帮她换了一遍伤药,眼下是白天,他能更加清楚地看到她身上的伤痕,看到后来,他完气红了眼,一个女人,除了一张脸蛋还算得上是秀丽娇美,身上都是横七竖八的刀剑伤疤,偏偏她自己都不在意,难道还要他替她在意吗?也不知道那个楚云侑是给她灌了什么mí_hún汤,这么多的新伤,有些还是伤上加伤,她还要为他不顾惜自己的拼命下去?

楚昭华第二日清醒的时候,精神比早上时候要好上一些,她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下垫了件男子的外袍。而李毓正在一边烤蛇肉,见她睁开眼,就把手上刚烤好的蛇肉扔给她。

楚昭华刚接到蛇肉,烫得差点就下意识扔出去,吹了好一会儿才感觉不这么烫手了。她没有立刻去吃,而是又侧过头仔细看了看李毓,他只穿了件单薄的xiè_yī,还松垮地敞着怀,隐约可以看见布料下的腹肌和劲瘦的窄腰。他的长袍垫在自己身上,中衣被撕成几块,成了她包扎伤口的布条。

李毓见她根本不动口,还以为她嫌弃,便道:“不想吃就别吃,现在我走不远,没办法找到别的东西,就只有这个。”

他才走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条碗口粗细的蝮蛇缠在楚昭华身上,他差点被吓出一身冷汗。把蝮蛇杀了,去头去尾再剥皮,肉质雪白细嫩,味道也还算鲜美,只是再这样每顿都吃这个,他看到蛇肉就会想吐了。

楚昭华没在意他的冷言冷语,也不知道是不是蛊王和从小就泡药浴的缘故,她的恢复能力比一般人都要好很多,现在她已经能感觉到右臂的存在了,虽然伤口火辣辣地疼,总比感觉迟钝麻木来得好些。

就是,未免也太痛了!她躺在地方,正好还压倒了背上的伤口,只得向李毓求助:“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就算被扶起来了,她也坐不住。李毓却没为难她,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环过她的肩,仔细地避开所有伤口,把她扶坐起来。楚昭华转身就扑倒在他身前,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你再抱我一会儿行不行,我伤口疼。”还是人肉枕头舒服。

她的眼睛泛着水光,眼角还有些发红,这样楚楚可怜的模样,恐怕也没几个人可以拒绝。李毓在心里长叹一声,伸臂将她搂住,下巴支在她的头顶。

她现在能动了,手心贴在他的胸膛,隔一会儿还会动一下,就像一根羽毛,不断地从他的心间挠过,又痒又磨人。她只要不说话,一切都很好,耳边那些动人的虫鸣鸟叫,不再有沙场鲜血淋漓的残酷和现实,如果时间能静止,就这样一直,一直地下去,那也很好。

可他知道这绝无可能。他是一军主帅,他肩上背负的是一个国家的利益和将士的性命身家,这些责任和负担是从他出生之时就存在的,他手握权势,就代表了他要比任何人都背负得更多,走得更远,甚至走到先人都不曾走过之地,这样的漫漫长路,他只能一个人去走。

“李毓,如果南诏提出议和,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议和起码也得势均力敌,有一方稍强过另一方,打下去两方都是元气大伤的前提下才能谈议和。南诏不过是个边陲小国,就算现在抵死顽抗,被打败也是迟早的事,所以议和本身就根本毫无意义。”

楚昭华默然,她在理智上知道李毓说得都对,南诏和西唐相比,的确是一个边陲小国,他们现在还能抵抗住西唐大军南下的铁蹄,可是再僵持下去呢,被击溃是早晚的事,只不过在于西唐愿不愿意付出一点代价来取得这场胜利。

“……允王叛变的事,也跟你们有关吧。”

“允王不过是一枚不重要的棋子,不过有的时候,这样一枚棋子就能起到扭转局势的作用。眼下南诏军又吃了一回败仗,若是允王同时围攻都城南悦会怎么样?”

“允王那点兵力,根本不可能打下南悦。”

“西唐三十万大军,分拨一些给他,也没什么问题。他宁可当个亡国王爷,也不愿意认楚云侑为新帝,我有什么办法。”

楚昭华叹了口气:“好了,什么都别说了。”

“其实南诏也不是非要亡国。”李毓慢条斯理道,“我刚才说过,议和的事情,至少也要势均力敌才能做,但也不是绝对的事,事情也并非毫无转机。”

“……你是指什么?”楚昭华就知道他不肯好好说话,想说什么都是七拐八弯绕好几个大圈,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猜到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我的意思是,你就是那个转机。”

楚昭华呵了一声,这句话骗小孩都不会信。她就算跪下来苦苦哀求,他也不会退兵,这场仗都已经打到这个份上了,就算是李毓,也不可能随随便便说退兵就退兵。她闭上眼睛,懒得再去想目前的状况,反正在怎么想,也最多是在脑补,起码要等她能强撑起来走路再提。更何况,人肉枕头实在舒服,就让她趁现在再享受一会儿。

李毓还等着她的反应,结果低头一看,她又睡着了,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就这么舒服?”楚昭华的恢复能力的确是远强于一般人,到了第三日上,她已经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坐起身了,第四日,在有人搀扶的情况下,可以走上百米距离。

现在第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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