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是北。”常业清给他指了指,“你去北边做什么?”
“找妹妹。”那人眼光迷离,脑袋不停地左右颤动,“往北走,找妹妹,往北走。”
“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直盯着常业清手里的饭,忘了回答。
“这个给你吧。”常业清把自己那份给了他,他两口就吃了下去,依旧盯着看。
“来,过来。”常业清寻了两片硬纸板,找了处台阶,拉那人一块坐下,将手中的饭摆在他跟前,说道:“还想吃哪个?”那人也许饿得急了,一会功夫便将所有馒头、菜还有面吃尽了。常业清说道:“可惜了,没有水,你等我给你买瓶水。”
正要起身时,听见远处一人大喊:“三哥,找到了,在那边。”一群人凶神恶煞般扑过来,那人起身要逃,腿脚不便,很快便被人擒住。
“傻子,还跑呢?”当中一个秃顶男子夺过那人手中的画轴,说道,“三哥,就是他夺走了画,还打了我。”那人拼命想要夺回画轴,奈何被许多人擒着,动弹不得。
那位膀大腰圆的“三哥”走过来,拍着那人的两腮说道:“还抢吗?还抢吗?再跑!再跑!”“三哥”甩了甩自己的手腕,打算给他点颜色。
“我想大概有什么误会吧。”常业清拉住了他的手。
“你是谁?”
“路过的。”
“路过的多管闲事,找打,还不快滚?”
“他抢你的画有什么用?”
秃顶男子上前理论:“我的画就挂在门口,他拿起画就跑,我追了上去,他还踹了我一脚,所有人都能作证。”
“三哥”喝止秃顶男子:“你跟他费什么话?”又对常业清笑说道:“你问他抢画有什么用?他是傻子嘛!就像你一样,明知道会挨打还往上凑。”
众人都笑起来,常业清也笑起来:“哈哈,这里哪有傻子啊?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你,我,他们还有他。”
“你是说我也是傻子喽?”“三哥”问到了常业清鼻子上。
此时,被缚的“傻子”趁人不备,咬了勒着他脖子那人的手,拼命地从紧抓着他的三个人手中挣脱,伸着两臂,跑到秃顶男子跟前一把抢过画轴抱在胸前。那群人一拥而上将“傻子”抱住,傻子将画举过头顶,口里喊着:“我的画,我的画。”
“看来这幅画对他很重要。”常业清说道,“请问您的这幅画卖多少钱?卖给我吧。”
众人停止了争抢,都有些吃惊,秃顶男子结结巴巴地说道:“你要了?我这画少说也得三……”
“五百。”“三哥”说道,“就值五百。”
“好了,请你们回去吧。”常业清拿出了五百块钱递给他。
“这就好了?”“三哥”笑道,“我兄弟还挨了一脚呢?”
“是要算清。”常业清问秃顶男子,“他踢您哪了?”
“肚子。”秃顶男子呲牙说道,“现在还疼呢?”
常业清解开外套的拉链,露出黑色衬衣,将肚子挺在他面前,笑道:“踢回来吧。”
一时之间,他们竟被常业清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到难以置信。不过,片刻之后,他们便都大笑起来。
“揍他。”“三哥”大叫一声,众人一齐动手,把常业清和“傻子”滚成一堆,拳打脚踢,半天方止。
“哎哟。”“三哥”转动着脖子疏松筋骨,“打人可真累啊。”说完带着一群人扬长而去。
“傻子”一直匍匐在地护着那幅画,常业清忍痛爬起来,倚在墙边歇息,“傻子”也慢慢站起来,拖着一条腿就要往北走,常业清看到他那棉衣上原本露出棉絮的地方已经破成一个一个的洞。
“穿着那样的衣服,见不到妹妹,你就冻死了。”
“傻子”掉转头走近常业清呆呆地盯着他的外套,常业清把“傻子”的棉衣脱了下来,把自己的红白格子外衣套在他身上。
“真合身,可是看上去有点别扭?”常业清思量着,“对了,有衬衣才好看,他把自己的黑色衬衣也给了他。”
“穿的还算可以。”常业清还觉不够圆满,“没有鞋子怕走不了很远。”于是,他把鞋子也送给了他。
“剩下的袜子可不能给你了,要不然我可走不回去。你快走吧,那边是北,不要走偏了。”常业清又给他指了一遍方向,自己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有吃的先给我点。”常业清说完了话,更觉饿得厉害。
周克新听了常业清的讲述,骂道:“活该!窝囊!”骂完就往外冲,林雪飞拦回了他,说道:“人都走了,你到哪里找人?”
“我把菜市场翻个遍,总能找得到。”
“你认识他们吗?”
“我不认识,有人认识。”说完提着常业清就要往外走,被林雪飞等人强行拉住,常业清也不想再去生事,笑道:“算了吧,算了吧,一点轻伤。”
周克新指着常业清,气得说不出话,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我说给我点吃的行吗?”常业清有气无力地又说了一遍,傅枕云把抽屉里的一盒饼干递给了他,说道:“我替你帮助的那个人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