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君衣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令她又惊又喜又怕的是,韩圣正在大厅等着她。
自打她嫁过来,韩圣对她都是不冷不热的,偶尔有一些妻管严也是因为他心情好。
“回来了?大理寺好玩么?”韩圣的语气里满是嘲讽。
华君衣低着头,玩着自己的衣服角,一副犯了错的孩子模样:“好了,我知道错了,也认罚了,你就别……”
韩圣坐在椅子里,一脸严肃:“认什么罚了,自己说说。”
华君衣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在府中关三个月禁闭。”
“还有呢?”
“还有,华家地界割万户。”
“还有呢!”
“罚一万两黄金。”
听到这里韩圣气得差点没蹦起来,点着她脑门儿责怪:“你看看你,人家都叫千金小姐,你倒厉害,万金!封给家族的地割掉万户,你这祸闯得真不小啊!”
华君衣道:“好了,我爹已经骂过我了,好容易回了府,你就不能说两句安慰我的话么。”
韩圣住了,看了她两眼,语气稍稍和缓地问:“话说回来,我跟你说过不要去招惹顾尽欢,你为什么就不听呢?”
“我听了,你看前几年,我都没找过她的麻烦。”华君衣话里带着一丝不服。
“那为什么这一次要找呢?闲着没事干?”韩圣无语。
不提还好,一提,华君衣反倒按捺不住了,开始理直气壮:
“我闲着没事干?要不是因为你,我能闲着没事干去杀那个女人!”
韩圣不明所以:“因为我?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这些年都没跟她再有什么瓜葛。”
这下子华君衣的火气上来了。
她怒道:“你还敢说?那天不知道是谁,半夜做梦还喊人家的名字!”
韩圣愣住了,指着自己,不敢相信地问:“你是说我?”
“不是你还能有谁?一口一个尽欢,叫的那个亲呢!”华君衣发现自己占了理,紧追不放。
他教训对方不成反而揪出自己的不是来,心里登时有亏,支吾着道:
“我怎么可能这么叫,怕是你自己个儿做的梦罢。”
这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接下来岂不是要华君衣原封不动地复述一遍当晚的情景和话语?何其尴尬!
华君衣果然没辜负他,言如利剑:“好,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句句都听得真真儿的。你别走,听我说完……”
她跟在后面说:“也不知道是谁,五年之前为了这个女人,两次到我华国公府退婚?”
韩圣对于过去的事情激不得,尤其是关于尽欢这个“鸡肋痣”——人说“朱砂痣”,但他原本就是要利用尽欢的,现在可舍可不舍,因此叫做“鸡肋痣”。
他提高声音:“我说过,我不是因为她。当时那个节骨眼上,我是在考虑咱们两家联姻的利害关系!”
她自然是不信,一个在意丈夫的女人,尤其是正在生气的女人,一方面是丧失理智的,另一方面是嗅觉极度敏锐的。
她觉得韩圣心里,顾尽欢绝对还算是个过不去的坎、挠不掉的疙瘩。
“你不信就算了。”韩圣懒得与她多说,其实也是因为心虚。
他甩甩手就回房去了。
“你干什么去?”
他头也不回:“睡觉。”
华君衣“霍”地一声,气得摔袖子:“你还说你心里没鬼,这会儿才傍晚,还没吃晚饭,你就去睡觉!”
见韩圣不理她,她一屁股坐下来,一拍桌子:“气死我了……”
与此同时,有个人比她还要气。
小团扇胡同的顾府,灯火通明,一桌子好菜摆在面前,尽欢却把它当成了要消灭的敌人。
老毛病了。
“姑娘,对于此次的事情,我表示万万分的同情。可是,你要是早听我的,离那个沈扈远一点,也不至于如此啊。”阿丧壮着胆子说她的不是。
尽欢猛塞一口饭:“好嘛,这倒成了我的……好好好,我不对,我不好,我就不信他的邪!”
阿丧给她顺顺后背:“就是嘛,他这个人,一肚子的坏水!”
尽欢夹了一大筷子的炒金针菇:“他!看上去老老实实,懵懵懂懂,呆呆傻傻,谁知道……不说了,吃饭吃饭!”
“主子!”外头跑进一个下人。
尽欢问:“什么事?”
“沈府派人来了,说是有要紧事找您。”
“不见!”
下人愣住,阿丧给他使了个眼色。
尽欢斟酌了一下,皱着眉头道:“慢着,让他进来罢。”
很快,进来的是扎鲁。
尽欢看见沈府的人不想说话,阿丧替她问了:“有何贵干?”
扎鲁说道:“顾大人可还记得刚刚的……”
尽欢打断:“记得!不就是医药、补品费么,少卖关子,直接开口罢。”
“顾大人果然是爽快人,那我就不客气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
尽欢挥挥手:“你甭客气,直接招呼!”这语气明显是气着了。
扎鲁抖开叠着的纸,清了清嗓子:“昂哼!补品钱,首先,上好的人参十两……”
“等等,十两?兄弟,你知道十两是什么概念么?”尽欢撂下筷子,比划着,“五两的人参已经稀世珍宝了。‘七两为参,八两为宝’没听说过么?”
扎鲁说:“我家主子说了,不是要整一棵的参。”
尽欢点点头:“那还行。哎,还是不对啊,你家主子又不是等着吊命,要这么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