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芳华梳着学生头,穿着斜襟商议和藏青色的裙子,脚踩一双小皮鞋,俨然是进步女学生的模样。
她言辞爽朗,和朋友谈话时嬉笑自若,大谈国画油画、西方文化,说得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并声称:“倘不是我父亲拦阻,我定要出国留学。”
她一直不喜欢父亲纳妾,认为父母之间是没有感情的包办婚姻,她的母亲就应该从这样的关系中解放出来。
面对这样的言论,冯静仪每每只是微笑着摇头。
那笑容令观众看了都忍不住摇头。
在及笄礼之后的一天,廖芳华去冯静仪房中请安时,进房时,却见身形瘦削的冯静仪神态安详地躺在床上。
她还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然而,当她晚上过去时,她依然躺着。她察觉到不对时,立马焦急地叫她摇晃她,而冯静仪注定永远醒不过来了。
而廖芳华看到了冯静仪给她的信:
吾女小殊:
近日我已觉身上不大好,恐是大限将至,特与你留书一封。你见信之日,我必已不在人世……
电影里只有信的前几句,伴随着冯静仪的尾音低下去,整个画面都开始变得模糊。镜头一转,便成了廖家麟丢魂落魄地在冯静仪床头哭,他的几个妾不住地劝他。
然而,到冯静仪身死,他依然不知道冯静仪为什么拒绝他。她明明对他有感情,却因为一个小妾而对他生分。哪怕事后他表示再也不去小妾房里,冯静仪的心意也没能回转。
这时候,苍老的女声又响起。
“当时世情如此,哪个贵家子没个三妻四妾?”
镜头一转,又切回了现代的场景。
慈祥的老太太对着一桌子人讲述着:“只是,爱人的眼里总是容不得沙子,我的外祖母是一个大家闺秀,她对外祖父有感情,为的是‘与一心人白首不离’。但外祖父未能体悟她的这份感情,一直到死,他都还爱着外祖母,但外祖母至死也没原谅她。”
之前被称为桔梗女神的少女听得怔愣住,不解地问:“您怎么知道?还有,既然您的外祖母不愿意原谅她的丈夫,为什么不离婚呢?”
“这就是那个时代对女子的残酷之处。两家联姻,便是日子过不下去,只要夫家没苛待她,总归是没离婚的道理。从来只有丈夫休妻,没有妻子休了丈夫的。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她没能原谅外祖父……”
画面又一转。
廖芳华在葬礼之前,对她的舅舅说:“妈临走之前,给我留了封信。”
她的舅舅,之前在廖家麟下聘时跑去通知冯静仪的那个小孩儿,已成为民国时代的银行家,留学归来之后,不仅在大学任职做客座教授,还在一家银行任职做了副行长。
对冯静仪的离去,他也是悲伤的。
“五姐她都说了些什么?”
廖芳华犹豫了一瞬后,坚定地说:“妈想让你帮她和爸和离。她说她生前走不了,现在时代变了,想在死后能得个清净。”
她把信交给了中年人。
“她说,别的人断不肯为她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你是她看着长大,只有你愿意为她办了这事。”
冯静仪所料不错。冯静轩的确是为了她操办这件事,并因此和廖家麟闹翻。
而廖芳华在上学之后,开始接触到了一些新的东西——自由、平等、解放妇女活动、争取男女平权。
时下人纷纷倡导自由恋爱,提出解放小脚,女子应有同等受教育的权利……
但凡是知识分子,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为了迎合潮流,对有学识的女子总归是多了几分尊敬。
而廖芳华到十七岁时,廖家人就不再让她读书,而是为她说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这时候的廖芳华对男女之情毫无概念,因为南方是留学归国的人才,她便同意了。
然而,在嫁人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和男方志趣不同。
男方每日里都忙着工作,而她却喜欢去看戏跳舞,偶尔还要自己装扮上台唱一场戏。男方对她和别人去跳舞打麻将一事颇有微词,认为她就该待在家里,一心一意地相夫教子。
廖芳华愤怒地问:“难道我嫁了你,就不该有自己的志趣和爱好?我成了你的妻子,就不再是个有自己喜怒哀乐的人?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件只为你服务的物品!”
男方则表示:“强词夺理。一个好的女子,总是要贤良淑德的,相夫教子当是你一生的事业。至于其他的,不过是消遣,你要分得清轻重。”
廖芳华气愤于他思想上是个老古董,很快地,在一个舞会上她遇到他的朋友路玉轩,与之跳舞后坐下聊天,谈得很愉快。路玉轩是一个温柔而浪漫的文人,他认为最美的女子一定要像廖芳华这样,拥有性灵的觉醒,懂得争取权利,而不是因为是女人,就走上别人安排好的路,并听从他们的那一套——你是女人,你就得做这些事。
二人交往愈深,很快便产生了感情。
因为廖芳华的丈夫是路玉轩的朋友,二人在经过一番放弃后的相思与挣扎后,终于下定决心要走在一起。
于是,廖芳华回了娘家,着手操办和丈夫的离婚事宜。
然而,她的丈夫不同意,她的娘家也不同意。她的丈夫命令她回家的语气,令她极度不爽。
其中信上有一句是这样——“倘你今日不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