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风阵阵,轻飘飘的打在脸上,遂儿有些发抖。
“娘娘。”她怯怯的叫了一声,踏入殿中。
流云殿中窗门四开,珠帛横飞,仿若无人。
“娘娘,”遂儿有些害怕地叫道:“娘娘,你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
如此嘶哑的声音,遂儿一惊,她顺着声音跑进内室,发现窗边站着一个白衣服的女人。
韩蕙娘背对着她说:“不要再叫我娘娘了。”
遂儿落下泪来,咕咚跪下:“娘娘,娘娘您永远是娘娘!”
韩蕙娘缓缓转过身来,那样子仿佛苍老了十岁,分明双十韶华,却满脸枯黄,仿佛是一朵凋谢的花儿:“呵,果然如此,遂儿,你说,她是不是背叛了我。”
遂儿不明其意:“娘娘是什么意思,是谁背叛了娘娘?”
韩蕙娘只是苦笑。
倘若不是她自己愚蠢,又怎会了中了奸人的计谋?她还记得祖母身边那个内侍,在将她押下去的时候说的那声叹息:“为他人作嫁衣裳。”
“娘娘!”遂儿想上去扶起韩蕙娘来,韩蕙娘却只是无力的摇头。
“崔阿周呢?”
遂儿讷讷:“自从娘娘早晨出门之后,奴婢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哈!”韩蕙娘嘲讽似的一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个贱人”打从自己进了排云殿,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原来还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自流云殿上空传开来,惊奇四围林中数只乌鸦。
“呱呱”的声音在天空盘旋,挥之不去。
不知道何时又落雨。
八月的天,从来都是如此飘忽不定吗?
有雨落在自己的脸上,东方瑶伸手接住那刚好落在自己手掌的一滴,那么轻柔的雨滴,为什么落在自己的手上,却如此灼热,几至滚烫?
“能为我通传一声么?”
门前两守卫面面相觑,最终一个无奈道:“宫正若是不放心,某便只好再去叨扰郎君一番了。”
东方瑶便把手中的玉镯子塞到两个守卫的手中,“多谢两位大哥了!”
最后那人出来,对着东方瑶连连摇头,意思是不见。
东方瑶也不见惊讶,她又慢慢的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上去:“烦请二位大哥一定要递给殿下。”
“自然!”男人爽快答应:“某这就去送。”
却见她仍是满脸落寞:“某瞧着也快下雨了,宫正拿着这把伞回去罢,莫要在这儿枯等了,凉雨伤人!”
东方瑶接过那把伞,欠身施礼:“多谢二位。”
三天了,也许敕书明天就可以拟定好,殿下,到时候,你恐怕是更不会再想见我罢?
倘若你此时看了我的信,便该安心了,我把宋若栖接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虽然不知道这个孩子她是否也如你一般期盼,但已倾尽所能给了她足够的看护,你可安心?
东方瑶又回头看来一眼这大门,无声一叹。
当众大臣在底下议论纷纷的时候,身为皇后的韩鸿照才姗姗来迟。
随堂听政的帘子被撤去,韩鸿照神色淡然的坐在离那架龙椅一寸之地的坐榻上,静静地看着下面吵得不可开交的臣子们。
“读诏。”韩鸿照神色不改,吩咐曹吉祥。
曹吉祥上前来,打开已经加了门下省大印的诏书,清了请嗓子,高声诵读道:
“上召诸王、大臣、侍卫、文武百官等齐集行宫前,垂泣谕曰:肇有皇王,司牧黎庶,咸立上嗣,以守宗祧,固本忘其私爱,继世存乎公道。故立季而树姬发,隆周享七百之朝黜临江而罪戾园,炎汉皇太子衡睿,地惟长嫡,位居明两疏远正人,亲昵群小,忤逆僭越,数次挑衅宜废为庶人,流放巴州”注:参照废太子李承乾诏书、废太子胤礽诏书
诏书念完,大宝殿安静的就像是没有一个人,每一个人都在低着头不知道思考着什么,其实这件事情他们几天前就已经知道了,太子,哦,不,废太子再次在皇帝的病榻前忤逆犯上不听劝告,皇后忍无可忍,含泪命人写下废太子诏书并且,这诏书听说还是皇后身边一个婢女写的,那个婢女曾经还受过太子的青睐恩赐,在东宫修过史
“诸位可有异议?”
异议?这件事情就连圣上都已经默认,他们还怎么敢异议?
“臣等附议!”众臣齐声行礼,以表忠心。
当废昭传入东方瑶耳朵里的时候,她看着手中这被篡改了的诏书忍不住冷笑一声,扔在一边的案几上。
“娘子可是不如意?”
一边为她梳妆的婢女抹云一见东方瑶如此,以为是自己梳的发髻不够好,忙惶恐了起来。
“没有,梳就是了。”
看着镜子中那个肃穆冷静的少女,东方瑶慢慢的垂下了眼睑,直到抹云梳妆完毕,她都没有多看一眼,换好衣服,这便要去排云殿谢恩了。
新换的如意履很舒服,很轻快,不知为何,东方瑶却觉得它沉重万分。
擦过,有婢女对着她恭恭敬敬的行礼她都恍惚未看到,直到到了排云殿,却见下来一个锦衣郎君,他一贯温柔着面庞鲜少冷着脸,此时却面无表情的从自己面前走过,东方瑶顿了一下,正苦笑着要进去,却听身后传来韩宿迁冰冷的声音:“东方瑶,你可心安?”
心安?
可是心中安稳?
韩将军,你问我这句话,可知我这十几年从未心安过?
我夜夜难眠,正是因为心难安,试问没有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