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顾阳也睁开双眼,双手沉甸甸的,低头一看,却是一张古琴。琴身纯白无暇,非木非石,非金非玉,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上面刻着两个古老的文字,顾阳迟疑着念了出来:“沧溟……”
“传说中,只有魔族才拥有在幻境中取物的能力,这位客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凶狠暴戾的魔族啊……”一个声音打破了表面上的平静。
两人闻声回头,看见一个人背着双手慢慢走了进来,阳光洒在他的背后,拖出长长的影子。
待看清他的容貌,两人脸上都浮现出惊讶的神情。因为这个人的长相,实在太过平凡了。
晏清猜测过他的样子,也许是富甲一方大腹便便的商贾,也可能是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高人,却没想过,他会是这样平平无奇的市井小民,好像在人堆里随便一抓,就能抓出几个来。
只一瞬,顾阳就收起惊异的目光,站起身来客气的说:“陆先生,不请自来,叨扰了。”
“哪里。来者是客,更何况还是二位贵客。”陆叶做了个请的动作,“客人能否让鄙人仔细看看这张古琴?”
“理所应当。”顾阳把琴放在桌上。陆叶俯身观察,半晌,一动不动。就在晏清不知他是睡是醒,犹豫是否该叫他时,陆叶说话了:“是伏羲文武七弦琴的制式,材料却不是梧桐木,也非冰丝弦。好奇怪的物件儿!”他伸手拨动琴弦,弦动,却无声。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手上用力,又拨了一下,依然无声。顾阳见了,也伸指拨弦,弦动。无声。
陆叶看向顾阳:“这琴,客人是在什么样的幻境中取出来的?”
顾阳伸手一指墙上:“便是在墙上那幅画卷里……”他忽然目瞪口呆,那里是一架岁寒三友雕画曲屏,哪里有什么画卷?
晏清快步走到屏风后面,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什么也没看见,疑惑的摇了摇头。
顾阳笑了:“原来一进这间屋子,就已经入了幻境,陆先生好高明的手段。”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仍有余香,“此香,恐怕不是普通的檀香吧。”
陆叶也笑了:“此香据说是取自西海招摇山中首尾相衔的蛟龙龙筋,侵入还魂茶中炮制七七四十九日而成,焚之可回溯时空穿越阴阳,看见自己的生生世世。故名,溯魂。”
晏清忽然问到:“只能看见自己的生生世世吗?”
“据说是这样。”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晏清反而更加疑惑了。幻境中的那个归墟神女,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既然如此,为什么现世没有关于她一星半点的记载?难道她会是自己的前世?
陆叶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琴上的文字:“客人似乎认识这两个字?”
晏清低头一看,古老而陌生的文字,与汉字有些相似。顾阳点点头:“这两个字是沧溟。”
“沧溟。鄙人孤陋寡闻了,竟不知这世上还有古琴以此命名。”
“陆先生自谦了,先生博闻广记,连魔族可在幻境中取物这等匪夷所思的事都知道,怎可说孤陋寡闻?”
“那也不过是从另一位客人那里听来的。原本我是不信这些仙魔神鬼的故事,但看到这古琴,却不得不信了。敢问客人,是从什么样的幻境中取来的?”
“是在一座巨大的湖边,我就坐在那里,弹奏这古琴。”顾阳只简单说了几句,至于“因果”中的声音,飞瀑入湖之事只字未提。
“现在,这琴却奏不响了。”陆叶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转向晏清问到:“请问这位姑娘,又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我看见一群人要烧死一个女孩子,有一个男人出现救了她,两人走入一张画中,不见了。”晏清下意识的隐瞒了更多的细节。
“简直闻所未闻。来这里问前世的客人,从来没有像二位这样……”,他好像是想不出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样特别。”
顾阳问:“陆先生刚才说起,溯魂香可以看见生生世世的经历?”
“正是。”
“我却只看见自己坐在湖边抚琴,香就燃尽了。”顾阳看着陆叶,慢慢的说:“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陆先生成全。”晏清忽然觉得他的声音有些怪异。
陆叶本待拒绝,但顾阳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他下意识的点点头:“客人请说。”
“想请陆先生再给我几片溯魂香,我带回家去慢慢的点,慢慢的看。”顾阳的声音越发缓慢,每个字的音都拖得很长很长。
陆叶迷茫的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交给顾阳。顾阳接过道:“谢谢陆先生,不打扰了,告辞。”说完拿起古琴,拉着晏清转身就走。
“慢走不送。”身后传来陆叶有些呆滞的声音。
二人快步走出茶庄,直到坐上车,晏清才问:“你刚才做了什么?看上去像是术?你什么时候懂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了?”
顾阳有些迟疑:“我也不知道,很突然的就会用了……但那个陆叶,绝对不简单。”
晏清皱着眉,脸沉了下来:“他是很奇怪。可你怎么能用这种方式拿走他的东西?”
“你可记得他长什么样?”
“他长……”晏清忽然惊出一身冷汗,她竟然不记得陆叶的长相!作为一个学画多年的人,观察他人容貌身材的细节几乎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而现在她竟然想不起刚刚分别的人长什么样!甚至是圆是扁是高是矮都没有印象!
顾阳看见她的反应,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