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凌离开没半响,婢子便进来通禀。
“彩霞姑姑,谨容华来了。”
谨容华?
彩霞心生疑惑,如今嫔主沾染恶疾。
整个后廷皆避瘟疫似乎的避开嫔主,惟恐沾染不祥坏了运气。
反倒是宜人居庄婕妤喜庆儿萦绕,巴结送礼的妃嫔跟潮水似的涌进去。
如此想来,这谨容华莫非走错地方?
未容彩霞继续思衬,一截绣桂兰袍子映入眼帘。
彩霞惊诧,瞧了眼快速垂首。
“谨容华长乐安泰!”
殿内清冷异常,整个内殿除去彩霞无任何婢子。
塌上贞嫔昏睡着,说不出的惨淡凄凉。
卿棠收回眸光,泛起叹息。
道;“起吧。”
话罢递给婢子眼色。
吉祥瞧清了,忙道;“我们主子心系贞嫔娘娘,便来探望。”
边说将红绸包扎的礼品递给彩霞。
“这……奴婢…”彩霞诧异。
霎时眼眶湿润道;“这如何使得,奴婢替嫔主谢过容华。”
彩霞提着礼品,满目感动。
原以为这宫里冷若人心,不想谨容华却在危难时刻前来探望。
这番举动,触动彩霞心铉。
“谨容华先坐着,奴婢去沏茶。”
吉祥替主子拉开梨花木椅,卿棠瞧了会儿嗜睡的贞嫔这才落坐。
疑问道;“贞嫔沾染天花数日,御医瞧了这些日子怎依旧未有起色?”
彩霞握住杯子动作顿住,苦笑道;“如今后廷庄婕妤荣宠中天,谁还管嫔主如何?”
“那些御医皆是好眼力劲儿的,又怎会尽心替嫔主医治。”
说到这里彩霞心酸不已,“况且太后病着,自然没法顾着嫔主,这般处境之下谁能给咱们好脸色。”
一番说完,彩霞已经湿润了眼眶。
卿棠瞧见,心底不由苦涩,这便是后廷中人的处境。
帝王荣宠,锦衣玉食。
帝王厌弃,生不如死。
突然,她有些明白了为何后廷妃嫔争斗不休。
没有人能在深宫中日复一日的煎熬,饱受寂寥摧残。
人性真的会渐渐被扭曲。
“碍,瞧奴婢这失言了……”
彩霞失笑,忙拭去眼角泪珠去提案上青花瓷茶盏。
指柔方触碰到茶盏边缘,猝然眉梢皱起。
这水……
卿棠没注意彩霞这细微举动,眸光落在塌上贞嫔脸颊。
“容华这水凉得快,奴婢先去盛些热水来。”
说完彩霞便急色冲冲往殿外去。
吉祥注视离去倩影,疑惑皱眉。
“姑姑,将凝香膏拿来。”
落在贞嫔脸颊上的眸光渐深。
若继续照这状况下去,贞嫔这张脸怕就毁了!
被主子这声拉回,吉祥忙从袖中将凝香膏递来。
她依稀记得,这凝香膏还是上次主子被掌掴。
徒留疤痕,还是薛御史开的。
卿棠未曾犹豫便将香盒打开。
指尖剜了凝露状香膏,轻柔往贞嫔脸颊覆去。
冰凉触感,刺激贞嫔肌肤。
昏厥中贞嫔忍住脸颊舒适凉意,睁开眼帘。
视线逐渐由模糊到清晰。
“谨,谨容华。”
贞嫔惊诧,声色沙哑。
依稀记得这谨容华与自己走得并不亲,况且也并未交情。
为何如今这……
贞嫔尚未弄清状况,但脸颊凉意促使她皱眉。
猝然,秦澜似乎想到什么。
一张本就布满逗坑的脸,狰狞格外怪异。
“别动。”卿棠冷声。
瞧了贞嫔脸颊因情绪过激泛起的异样。
柔声道;“本主知晓你想什么,但本主向你保证,这张脸本主会替你将它恢复原样,并且不留任何疤痕。”
闻言,贞嫔眼眸震住。
一双黑色滑溜眼眸,布满不可置信。
“你,方才说……”
贞嫔指柔颤抖,眼眶略显湿意。
卿棠冷眼淡然,“对,本主方才说能将你脸恢复原样。”
“为何帮我?”贞嫔反问。
秦澜深知这理,在这争艳夺冠的后廷。
没有人,会无故向你伸出援手。
包括谨容华!
“因为,本主还不希望这朵逐渐绽放的花就此枯萎,反而更期待它的艳丽。”
卿棠嘴角淬满笑,寒冷渗人。
话未容贞嫔猜透,卿棠已经将凝香膏搁在案上。
“这香膏,你且擦拭几日,相信过了多久便能痊愈。”
话罢起身抚了袍子,贞嫔话卡在喉咙里未容说出。
便听她再道;“你且好生歇息,本主出来时辰过久该回去了。”
挪动碎步,准备往殿外去。
“等一下。”
贞嫔脸颊泛起哑然,尴尬道;“你的恩情,本主铭记于心。”
对于谨容华,秦澜是真心感激。
毕竟这对自己犹如及时雨,拯救了自己。
要知道,在这后廷你可以什么都没有。
但必须拥有如花容颜。
否则,你将一辈子被人遗忘深宫。
这恩宠尽失,自然能夺回来。
但倘若你失去了容貌,陛下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还谈何富贵荣华?
当然,这也是后廷中女人最悲哀的命运。
卿棠敛眉,回首瞧了眼贞嫔。
眸光深邃道;“注意身边人。”
话罢敛开袍子,任由吉祥搀扶离去。
塌上,贞嫔皱起眉梢。
注意身边人,什么意思?
逐渐将眸光落在案上香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