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生化组的各个实验正常开始后,我来到了珠博士的实验室。
珠博士还没来。他此时可能还在办公室,为新的实验方案苦思冥想吧。
我翻开近1个月的实验记录,里面有我在浑浑噩噩中做过的实验,也有我这段时间经常不在时他自己亲自做过的实验,一页页尽是失败,象烈士纪念碑一样,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我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我打起精神,将每个实验过程仔细回忆、认真思考,发现了许多失误。有的实验数据已经出现好的苗头,但却没有觉察、没有在此方向上继续下去,而是完全放弃,换成了新的方案,又从零开始探索。
这些细节可能珠博士不一定知道,他太信任我了,是我的失职导致了公司项目的延迟。
我得承担起这个责任。
周二上午10点,当我安排完生化组的实验来到珠博士的实验室时,他也正好带着一个新的实验方案走了进来。
“欣欣,这是今天的实验,看一下这个方案结果会怎么样”
这是上周前我做过的一个实验失败后的又一套方案。我没有象平时那样,拿起来快速浏览一遍就开始快速动手,而是一边看一边想着当时那个实验的情景。
昨天我看过那个实验记录,似乎发现了一些问题。
我再次翻开那个实验记录,对照着现在的方案,坐下来开始静静思考。
珠博士奇怪地看着我,刚想说什么,突然停住了。他可能不想打断我,可能也想听听我这个小姑娘今天会突然冒出些什么奇怪的想法。因为几乎1个月来,我在他的实验室几乎就象个哑巴一样,只会“嗯”、“啊”、“好”、“行”地应付,连个双音节都没发过。
“珠博士,为什么不用上周的方案再试一下,而选这个方案”
珠博士没想到我1个月来第1次跟他说话,就是来挑战他。但我看得出,他的表情在几秒钟之间就转怒为喜。看来他也太需要有人来跟他进行技术上的碰撞了,没想到第1个冒出来人的是我。
“上周那个方案作了几次,不是失败了吗”
“我刚重新看了一下数据,虽然结果数据不好,但中间产物有好的方向性迹象。我觉得自己当时精力不集中,忽视了,如果我们在实验中途注意到这一点,在实验后半段作一下调整,也有可能成功。”
珠博士惊讶地看着我,从我手里拿过了实验记录,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慢慢地说:“对,这个长流程的实验,在最后两个反应阶段,如果将高温加热改为低温催化,就不会产生这么强烈的副反应。……来,欣欣,你先按上周的开始准备前半段实验,我去办公室查一下催化剂资料,设计一下后半段的方案,1小时后回来。”
珠博士兴冲冲地离开了,我熟练地开始了我的工作。
在我心里,这是全新的一天。珠博士一定在纳闷:这个小姑娘,病了这么久,怎么突然还长进了
下午3点左右,前半段的实验已重复完成,实验数据与上周完全吻合,接下来,按照珠博士修改的低温催化方案,我和他一起小心翼翼地开始了后半段实验。
所有工作准备就绪后,我调整好温度,打开电源开关,实验正式开始。
我俩一言不发,四目直盯着实验装置。
我无比紧张。凭我的眼睛,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化学分子此时在如何变化;凭我的耳朵,也听不见催化剂如何费尽媒妁之言耐心劝说两个分子要这样结合、不要那样反应。
我心里怦怦乱跳:上午那个大言不惭的论断,会不会结果出来后对珠博士造成更大的打击呢
珠博士看起来和我一样地紧张。他已经为这个实验头痛了1周,如果这次失败,不知又要头痛多久,说不定影响到整个项目的成败。
时间在1分1秒地过去,定时闹钟“滴答,滴答”的声音越来越响,整个实验室宁静得出奇,我的呼吸声、他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反应罐里,搅拌机在缓缓地搅着,催化剂粉末在瓶中来回翻滚。
第1遍闹钟铃声响起,这是催化反应时间完成的提示。
我前去打开了气体导管的阀门,反应生成的化学分子气体冲入导管,进入了一个被冰水包裹的烧瓶中进行冷却。
我将温度提升了5c,气体骤然增加,越来越多的气体通过导管进入冷却瓶中。
又1个小时过去了,反应罐中的液体越来越少,冒出的气体也越来越少。
我看了一下珠博士,他用眼神示意我可以关闭了。
我上前关掉了反应器的开关。然后从冰水中取出烧瓶,架在了另一套事先设置好的加热装置了,按实验条件设置好精确的温度,开始分馏。这是最后一道实验工序。
10分钟以后,珠博士缓缓地走到我身旁,轻轻地抱了一下我的肩膀,小声说了句:“成功了。”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作出这样的举动。虽然只是轻轻地拥抱,短短几秒钟。在他的怀里,靠着他的胸膛,我紧张得手脚发抖,两眼发呆,差点失去了意识。
他放开了我后,红着眼睛说:“我闻得出来。”
说完,就步履沉重、缓缓地走出了实验室。
我呆呆地望着他离去时的背景。这1个月来我没有用心地看过他一眼,此时的他,显得异常地疲惫,似乎要立刻躺下来睡上几天几夜、精力才能恢复过来。
6点钟刚过,我作完实验,清理完实验室,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