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桃林,中无杂树,夹岸百步。
诸葛亮于桃林赤足而立,白红色的衣饰于漫天花雨中乘风飞扬,白发的发尖微微拾上了桃花的粉,衬得那张本就出尘淡漠的脸愈加缥缈无常,高贵典雅。
就连空气似乎也成了优雅别致的粉。
在诸葛亮面前,忽有数百只淡金色的蝴蝶凭空出现,迅速聚拢成一个人形。
男子素来波澜不惊的脸此刻添了几分异色,白粉的羽扇自手中迅速唤出,但原紧握扇柄的手又松了回来--他打算静观其变。
与此同时,蝶群白光大盛,一个与诸葛亮同为白发的女子头戴金冠,朱唇粉颊,明眸皓齿。她身袭一身白裙,裙裾的尾端晕出了同这桃花溪一般的蓝色,由浅及深,上等丝绸为长袖绣上了蝴蝶纹般梦幻的金色花纹,时不时泛起熠熠金光,宛若蝴蝶明暗交替的鳞片。她琥珀一般的眸子澄净得不掺分毫杂质,明亮通透却又似深夜般一眼望不尽眼底,纯粹而虚无,却相得益彰。
女子唇角扬起的弧度完美无瑕,那双剪水秋眸中蕴含着的情感不知是哀伤或是欣喜,散发着一股源于其灵魂的神秘空灵的气质,琢磨不透,矜持优雅。
好一个远山芙蓉,闭月羞花的美人。
不过倒是稀奇,这种属性的灵力竟也有这般鲜艳的色彩。
不等诸葛亮开口,貂蝉自报家门:“蝶妖貂蝉,前来给桃神大人报恩。”
蝶妖,报恩?诸葛亮看着貂蝉,感觉这眉眼有些面熟,但总体却觉得不太相像。
他试图从万千岁月里尝试找到有关这个白色蝶妖的记忆,有,还是没有,他记不得了,应该是没有吧。
而桃神这个称谓更为荒唐,他只是不想为天上公务折腰,只留一挂名天君之位,就这么孑然一身地特选了这一片桃林于人间隐居,才被世传出了桃神这一神号。
“恕亮无法忆起有关姑娘一族的回忆,可请劳烦姑娘告知?”作为最近数百年唯一的访客,他还是给这个小蝶妖留了情面。
貂蝉依然挂着优雅从容的笑容,她微微欠身:“既仙君不记得了,婵儿也不想令大人烦心记事,无非就是来报救命之恩情。”
“哦?那貂蝉姑娘打算如何报答?”虽然救一只小妖对他只是举手之劳,但送上门来的益处他自然也不介意得到,这种颇为世俗的想法不知为何在看到这美人的一瞬间就这么自这百年来头一回出现了。
来路不明又何妨?他有多久没有恣意而为了?那姑且任性一把。
“婵儿无才无德,甘愿做仙君的侍女,只为与仙君生死相随。”
“愿你不要后悔。”
……
貂蝉来了之后,她懂的人间烟火似乎很多,为这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添了几分生气。
“以桃花瓣为主,桃花溪水为次之,加以花蜜调味以及辅料酿造七七四十九天,可得极品桃花酿。”
貂蝉笑着从集市购置的酒缸里舀了一勺新酿好的桃花酿,灌入杯具中,递给一旁的诸葛亮:“仙君请。”
诸葛亮闻言接过,轻抿一口入喉,那酒浓郁的酒香与桃花的花香以完美比例融为一体,口感清爽甘洌,齿留芬芳,且不失余韵以回味。
他对视上貂蝉洋溢着期待的目光,微勾嘴角:“是杯好酒。”
貂蝉似有羞赧地垂目:“能得仙君喜爱,自是此酒最大的荣幸。”
“此言差矣,本君反该夸奖婵儿姑娘你。”
“承蒙仙君抬爱。”貂蝉仍礼仪得体地接受了诸葛亮的夸赞。如此数月的陪伴以来,她好像永远都是那副模样,看似优雅亲和实则分寸得当。
“不想仙君竟也喜好这人间的读物。”貂蝉摄人心魄的琉璃色美目停留在身旁诸葛亮正在阅读的书上,对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掩唇轻笑。
“虽是凡物,若能鹤立鸡群,自也有其点睛之笔。”诸葛亮将目光从诗集上移开,对视上貂蝉含着笑意的眼睛:“婵儿觉得如何?”
“仙君所言甚是,犹记婵儿孩提时对此也有所涉猎,也有同仙君一般体会。”
貂蝉微微抬目思索,启唇吟出了一段诗句: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秩弧!
“李义山生前最后一作-《锦瑟》,”诸葛亮敛目讲出了诗名,“想来婵儿涉猎甚广,腹有经纶,是婵儿谦虚了。”
“仙君莫要自责,婵儿只是略通一二,自是无法高比仙君。”
“......”诸葛亮淡淡的看了貂蝉一眼,不再回话,敛目收起了眸间的复杂。
长安街上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人群摩肩接踵,各色叫卖声此起彼伏,孩童于街边小摊间来回穿梭,往来嬉戏,貂蝉在刚买的新鲜出炉的桃花饼上咬下一个半月形的小口,眸子悄悄往身边一本正经的男子身上一瞥。
起初自己不过一句戏言说和仙君一起去人间转转,品品人间烟火。竟不想仙君一口应下,尔后粉光一现,待到她再睁眼,只见随着几瓣桃花从眼前飘落,他们已经骤然乍现在长安的一处无人的角落。
她自然提议伪装一下外貌低调上街,就如平时她自己来集市采购时一样,既不惹事生非,也方便行动。
而诸葛亮竟否决了她这一提议,目前她还找不出来缘由去解释仙君这番举动。
一路上对两人投以惊艳或是炽热的目光的男男女女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