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让延宸殿内顿时静到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见, 唐诀的呼吸先是急促了几分,而后慢慢平复下来, 他到了嘴边的话差点儿脱口而出, 见云谣那双好奇的眼,偏偏不愿直白告知。
多年受到的教育告诉唐诀, 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他已经对云谣说了太多,那些微不足道的悸动,还是放在心底的好。
对他好, 对云谣也好。
“你如此聪慧, 自己猜吧。”唐诀说完,挥手让她下去。
云谣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心里稍微有些失落,于是起身对着唐诀做了个鬼脸,提起裙摆就朝外头走。走了半路,唐诀突然开口道:“在宫里行事要小心, 她们说什么你听着,做什么你看着, 不该管的事千万不要随意插手, 知道了吗?”
这也算是好心提醒了。
云谣回头朝唐诀看过去,皮笑肉不笑地露出了个表情, 然后双手贴在腹部, 假装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道:“是, 奴婢知道了。”
说完,云谣便跨着大步离开了,唐诀看着她的背影嗤得一声笑出了声,云谣听见了权当没听见,一步跨出了延宸殿,才捂着心口觉得有些奇怪。
为何唐诀方才的回答会让她觉得失落?莫非她真的喜欢上了小皇帝?潜意识里更希望听到他说的是男女情爱关系的甜言蜜语?
这个想法一出,云谣的心情忽而有些沉了下来,方才玩闹似的雀跃逐渐消失,小顺子瞧见不过是眨眼般的功夫云御侍就在自己跟前变了脸,于是问了句:“云御侍可是身体不适?”
云谣回神,朝他望去,摇了摇头道:“没事。”
只是她知道,若她真的喜欢上唐诀,以后的路恐怕很不好走了。感情来时容易去时难,他们都在延宸殿,朝夕相处,小皇帝还喜欢时不时逗她玩儿,这么下去,她想不深陷都难了。
云谣从延宸殿门口离开没一会儿天就彻底黑了,她在延宸殿旁边的长廊上来回走了几次,消食之后睡不着,躺在门外摇椅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也没有,瞧上去像是要下雨,阴沉沉的。
秋夕提着盏灯在她旁边陪着,看了云谣好几眼,云谣晃着扇子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秋夕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云御侍,你与陛下……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云谣朝秋夕看了过去,这丫头八卦的毛病依旧在,先前在掖庭里待久了出来后做什么事儿都小心翼翼的,这些天知道云谣性子好,胆子大了,什么话都敢问。
云谣反问她:“你看我和陛下像是什么关系?”
“奴婢看不出来,前段时间,奴婢以为您就是御侍,因为聪明,知晓陛下的心意故而位高,不过方才您回来的时候我就没这么觉得了。”秋夕眨了眨眼,垂着眼眸道:“您回来时说话嘴里有羊肉味儿,陛下的晚膳都能进您的嘴里,可见您必然不是御侍这般简单了。”
云谣顿时皱眉,伸手放在嘴前哈了口气去闻,秋夕见她这举动被恶心得不轻,道:“奴婢方才拿了些蜜饯给您吃,现下已经没有气味儿了。”
云谣才瞪了她一眼:“我与陛下是何关系,告诉你你也不敢听,知道了就不怕掉脑袋?”
秋夕摇头:“那奴婢不想知道了。”
云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学着唐诀对自己的那套,用扇子轻轻敲在了秋夕的头上,她手中的是玉骨扇,有一定分量,秋夕吃痛地叫了一声,有些委屈地朝云谣看过去。
云谣收回视线朝前方看,几个禁卫军成排巡逻,正有个身形高挑,稍稍有些瘦弱的男人一席青色长衫往延宸殿走过去。这人一双狭长的眼,虽说眼睛不大,却在这夜里炯炯有神,从云谣正前方走过时朝这边看过来一眼。
这一眼像是轻描淡写地略过,云谣却觉得头皮一紧,率先收回了视线。
等人走过去了,云谣才问秋夕:“你可知那人是谁?”
“那是殿中监陆清陆大人,是陛下的心腹,殿中监是个闲职,又能常在宫中走动,故而宫人们见到他的机会很大,也就眼熟了。”秋夕说完,偷偷对云谣道:“因为陆大人长得好看,许多宫女都倾心于他呢。”
云谣问:“那你也倾心于他?”
“我、我没有。”秋夕摇头,云谣看她那样子就知道这小丫头心里肯定在绕弯弯肠子,也不戳穿,只是想到陆清这个人,便想起来他刚才的一眼。
云谣没见过他,肯定也和对方没仇了,却不知道那一眼为何带着敌视的意思在里头。
陆清进了延宸殿,看见唐诀正在翻阅奏折,旁边只点了一架烛台,微亮的光芒甚至都照不清他的脸。
陆清对唐诀行礼,唐诀没抬头说了句:“免礼。”
陆清起身,唐诀才皱眉道:“大理寺给朕递了奏折,说几个月前出宫去锦园路上意图行刺的刺客是谁派来的,已有了眉目。”
几个月前盛暑,唐诀领着宫里人一同去了锦园避暑,半路遇刺,好在殷太尉带领了禁卫军及时赶到,虽说唐诀当时受了点儿轻伤,好在没出什么大意外。
后来这件事就被殷太尉交给大理寺的人去查了,时经几个月,大理寺的人根据当时在野外搜寻到的刺客尸体上的图文,查到了这是个江湖上的杀手组织。
唐诀将奏折随意丢在了桌案上,陆清上前,谨慎地朝他看了一眼,见他是让自己看的意思,便拿起来打开看去,看完又微微皱眉。
奏折上写明户部尚书夏镇手下的人曾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