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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城北门,此时已经车马稀少,人群大多都涌到了皇城外的闻鼓楼街上,徐良斩杀蛮族大将陈小猿,提着他的头颅登上了楼去,这座安静了一百多年的鼓楼,再次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这闻鼓楼始建于大周天寿年间,当时李家天子,为了向天下人标示政通人和,这才在皇城外兴建此楼,凡有冤情上不得诉者,便可登楼击鼓,将自己的冤屈上达天听。
只是到了眼下新符年间,这座鼓楼大多时候已经沦为了一个景致,整个鼓楼驻有禁军百人,寻常百姓不要说击鼓了,就是登楼都已经成了奢求,毕竟天子威仪,总不能整日都处理些民间的冤情要案。
于是整个建安城都沸腾了起来,人们对于朝廷跟蛮族议和,本来就在私下里议论纷纷,不满者甚广,若不是飞花秘谍暗中弹压,控制舆论,恐怕早就已经是喧嚣四起,所以徐良斩杀陈小猿,屠尽蛮族议和使团,并未激起什么民怨,倒是让不少人拍手称快。
“没想到孙立户竟然会出手,可惜了,”在显得有些冷清的街上,有两个人缓缓从北门踏入了建安城,只见这两人衣着十分有趣,一黑一白,像极了民间传说里勾魂索面的那两个阴差。
“单论剑意,我不如孙立户远矣,江南道上,诗剑双绝已成绝响,也不知这江湖还要多少年,才能再出这么个把酒轻狂,一气一百八十剑的fēng_liú谪剑仙?”
不同于气质儒雅的白衣人,这人身上的黑衣打满了补丁,头发也是胡乱随意的披在肩上,手里提着一把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铁剑,剑鞘上满是斑驳锈迹。
“他若不逆行气机强出一百八十剑,应该能撑到我俩到来,两个小鬼可是欠下了他江南剑道天大的人情。”
白衣人望着皇城的方向,脸上面无表情,“扶苏,你真当我说过的话是放屁?”
黑衣人摸了摸手上的破剑,露出个古怪的笑脸,“你跟扶苏的恩怨我不管,但我们剑士的事情我总要跟他说个明白。两个神魂境的谍子,当真是好大的手笔,孙立户一气一百八十剑,那我也斩他扶苏一百八十剑好了。”
大周皇城永定门外,天子携百官而至,在场数千人包括尚在闻鼓楼上的高白和徐良,纷纷跪倒在地,山呼万岁。毕竟大周开国三百多年来,天地君亲师早是深入人心,天子威仪不容挑衅。
“平身!”李政挥了挥袖子,在他身边的内侍便纵声说道,此人气息绵长,声音远远传开,竟是让在场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天色渐暗,闻鼓楼和皇城一墙之隔,里里外外已经有不少火把点亮,只是相距甚远,徐良只能看到天子行辕仪仗万千,却无法看清皇帝面容。
只听见内侍有些尖锐的声音说道,“天子已至!何人登顶闻鼓楼?”
“臣天驱徐良,拜见吾皇,”徐良跪在闻鼓楼上并未起身,高声回应道,“臣有三大冤情上陈天听!”
内侍听到这话,就算他修为颇深,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个徐良听说前段时间才痛打了三皇子李彧,方才又斩了陈小猿,竟然还敢击鼓鸣冤?天下谁不知道,大周皇室和天驱徐良早已是针尖对麦芒?
他小心翼翼的撇了撇身旁的天子,只见李政脸上毫无波动,轻轻的对他点了点头,内侍这才如释重负,生怕天子一怒,就血洗了这十里长街。
得到了李政肯定的答复,徐良这才站起身来,“第一冤,北疆何罪?”
“自太祖建国以来,北疆就为我大周疆土,所辖百姓何止百万?虽然北地苦寒,可三百一十二年,也是人人安居乐业,路无冻死骨,行无刀兵阻。”
“可如今北疆赤地千里,满目疮痍,先有蛮卒屠城灭门,血流漂杵,后有安野狐以虐杀我大周百姓为乐,荒淫妇女可以百记?所辖百姓无不依依南望,终日期盼王师北上,至此两年有余!”
“我大周的北疆何罪?我北疆百姓何罪?当遭此劫?此为第一冤!”
徐良站在闻鼓楼上,气机鼓荡,声音低沉,整个皇城内外都把他这话听得清清楚楚,不少官员闻之色变,谁也没想到这天驱少主,竟然是胆敢出言质问天子,而在百姓听来,心中难免生出兔死狐悲的戚戚然。
一时间无论百姓官员,众人鸦雀无声。
特别是跟在李政身后的文武百官,各个汗流浃背,当今天子李政,是出了名的强势专行,虽说朝中设有三省六部,但大周所行之策,基本都出自皇宫内的那座上书房里。
“大胆徐良,谁给你泼天的胆子竟敢质问陛下?殊不知你擅杀使臣,已经是抄家灭族的重罪?还不快快跪下求死?”满朝文物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文渊阁大学士许康站出来大声斥责,他是李隆浩在朝中最为坚定的支持者之一。
徐良面露冷笑,他早就猜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甚至已经做好了迎接天子一怒的准备。
他手持长枪不发一言,静立于闻鼓楼上,高白站在徐良身边,不仅没有丝毫胆怯,反而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北疆的惨状谁去谁知道,光光是李梦鱼的遭遇就已经是耸人听闻,更何况其他平头百姓?
李政转过头去,平静的看着许康,“这天下,何时要你来帮朕说话了?”
许康为官多年,深知李政心思,一听他这话,顿时面上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