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怜公主只觉浑身冰冷,许久之后,她问默王闾丘渐:“二哥,你想怎样?”
“倾珞,别这么说,我们是亲兄妹,互相帮忙是应该的。”默王闾丘渐淡淡地道。
北山泉在默王闾丘渐手上原本是一张“很简单,支持我登基”的条件牌,但是,临出牌时,默王闾丘渐将他换成了一种亲情打法。
天怜公主想了想,说:“二哥,我要见他一面。”
这自然早在默王闾丘渐预料之中,他愉快地道:“好说,等二哥给你安排。”
默王说完,在不拖延,起身告辞。
天怜公主没有起身送客,默王闾丘渐离开已经很久了,她依旧呆呆地坐着,就这样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又坐了好久好久。
醒儿、细儿等几个丫头几次悄悄探头,都只看到天怜长公主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里,不说话,也不动弹。
丫头们不敢上前打扰长公主,只得悄悄站在远处,细心留意着长公主。
表面看上去安静无比的天怜长公主,此刻心中却在翻江倒海。对北山泉的思念像潮水一样涌来,淹没了她。她现在迫切地想见到北山泉,问他为什么要刺杀王上,问他和默王究竟是什么关系,问他是不是还安好……
只要北山泉愿意认错,只要他能给个说得过去的解释,她愿意原谅他的刺杀行为,与他从此退隐江湖,毕竟王兄不是死于他的刺杀,这是让她最庆幸的事情,是上天、是王兄闾丘羽对她最后的恩宠。
两行泪水流出了天怜公主的眼眶。
已经三天了。三天来,天怜公主大部分时候都和默王闾丘渐刚刚离开时一样,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天怜府的正殿里,直至深宵。所有活动都已取消,所有客人都被婉拒。
殿里空荡荡的,陪伴天怜公主的,只有茶盖碰响茶碗时殿堂四角传来的回音。天怜公主当初给项援的设计要求,就是要能在正殿举办容纳上百人的酒会,加上连接出去的花园,可在夏日举办数百人参加的聚会。这样空阔的殿堂,三日来却只坐着天怜公主一个人。
殿门敞开着,盛夏的风,好奇地进殿溜达一圈后又去了,热情而莽撞。从天怜公主坐着的位置望出去,可以看到花园里的鲜花虽然依旧锦簇,但残色已显,花瓣张牙舞爪,在最后的迸放间,露出慌张与浮躁。霞光、日光、月光、星光、夜光在一日之中轮番抚扫草坪,为它化出深浅不同的妆色。
天怜公主让自己的心在这一片浮光掠影里,沉静为一块石。
她首先需要想明白,北山泉为什么会在她二哥手上?
天怜公主首先排除了北山泉是奉默王之命刺杀王上的可能性。
北山泉为什么会刺杀王上,这一点天怜公主想不明白,这件事北山泉事前并没有和天怜公主商量过,只是暗示过她,他必须做一些他应该做的事情。天怜公主了解北山泉的性格,他自己认定该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
北山泉一身傲骨,不是任何人能够收买的,金钱美色,地位前途,所有这些世人眼里看重的东西,都不能让北山泉心动。
北山泉常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样的北山泉,只会凭自己的品格和思想行事,不可能为利卖命,这也是天怜公主深爱这个人的原因,她欣赏他的傲骨。
所以,天怜公主不认为北山泉刺杀王上,是为了默王闾丘渐。
既然北山泉不是默王的人,那么,默王为什么要救北山泉呢?仅仅是因为他也恨闾丘羽,也想让王上死,与北山泉同仇敌忾吗?
因为同仇,就不顾引火烧身,从天牢里救一个刺杀王上的死罪的重犯吗?
默王闾丘渐不可能仅仅出于同情和同仇就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吧。如此,答案就很明确了,默王闾丘渐救北山泉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她这个长公主。
天怜公主回想了一下二哥默王闾丘渐的说辞,“我们是亲兄妹,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她的这个二哥默王闾丘渐真的是为了帮她才救北山泉的吗?天怜公主不觉得她这个二哥默王闾丘渐真的关心她。
这么多年,二哥默王闾丘渐对她的成长基本不曾闻问过,当年,大臣中要求派她和亲、以退敌兵的朝议甚嚣时,并不见他二哥默王闾丘渐有什么表示,照天怜公主对默王闾丘渐的猜测,若当时为王的是二哥闾丘渐而不是五哥闾丘羽,她可能就被强行做通思想工作,为国过民、送去和亲了。
还有一点说不通的地方,默王闾丘渐若果真是为她而救北山泉,为什么不暗中通知她一声呢?
大半年的时间,一个消息不给她,让她牵肠挂肚,到处查访,却在这一刻因为闾丘渐登基为王的问题,兄妹二人发生分歧了,默王闾丘渐才说出这件事。
北山泉是被闾丘渐当牌打出来的,他是默王的底牌!
从这一层意义上来讲,闾丘渐确实是为她天怜公主才去救北山泉的,但他不是出于关心,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压制、对付天怜公主,有了北山泉就等于掐住她的咽喉。
天怜公主这么想着,就感觉呼吸不畅起来,她想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动走动,但是大殿地板上一块块巨大的青砖,让她有一种随时可能踩到机关的感觉。
默王闾丘渐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关注并设计她的,她毫无所觉。此刻,她的囚车已成,她已端坐其中,她周围的重重机关布置已就,只要她妄动一下,机关就可能被启动。于是,默王摘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