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雨来去匆匆,甚至在众人还未找到躲避之处时已放晴,整个县城经过短暂的洗礼,泥土、草木与百花混合的香气更甚之前。
站在织梦院的高楼之上能看到远处有一座裹在雾气中的高山,层峦叠起、树木郁葱,大有仙境之势。若是内力佳者,还能看到在半山腰处有一间简单却不简陋的茅草屋,与树为邻,与山同居,让人不知不觉想到这定是哪个仙者的居住地。
如此佳境只一处人家,并非没人愿意在此造屋,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因这山名唤夜玄山。
玄之一字已道尽其中的重重困难,山脚下有一高一丈的瀑布,水帘倾泻而下,好似有人端着满盆的水从上往下泼。在水幕稀薄之处有一根两指粗的绳子,一端垂在水里,另一端绕在瀑布之上的一颗足足有五个成人腰围那么粗的千年古树上,这便是登上夜玄山的第一步。
此后,山上再无路可走,若是想继续往上,要么就是自寻一条出路,要么就是利用轻功上去。可夜玄山陡峭而生,路途蜿蜒崎岖,树木盘根错节,一不小心就会被枯枝绕颈而亡,或者摔下山导致伤残或死亡,即便运气好能登顶成功,也无法顺利下山。至少到目前为止,依靠双腿顺利来回的人还没有,曾经有不服者贸然进山,最后困死山中,前来寻找的人只在瀑布旁找到一角残衣。
从此,夜玄山成为了只能观不能行的“假山”。
而此时,山腰上的草屋前有一个人正盘腿而坐,整张躺椅被他挤压的变了形,手指无意识的抚摸着手中的蚕,好像在对待自己的情人。
“嗯,这次若真的能要了他的命,也算是解了我多年的心结。”他抬头望着面前来禀告情况的人。
拱手的人低眉垂眼,暴露于人前的半张脸很是清秀,他听得很认真,半分情绪也没露出来。
“嗬,该不会你怕了吧?要说这是你的心结我可不信。”另一人从屋里端着半杯鲜血递给躺椅上的人,没有看来人一眼,只专心的看着蚕满足的小口抿着血液。空气中血腥味扑鼻,任山中的清新也掩盖不住这种味道,但没一人皱眉。
气氛安静的只能听到蚕吸血的“滋滋”声与风过树叶的“唰唰”声,良久杯空,一点红色也没有,就好像这个杯子是刚买来的一样,单一白净。
他心满意足的拿回杯子,终于抬起头看向来人,能看到他的脸上有骇人的腾蛇图案,不正是心狠手辣的左长老吗。
“李胜焱,挑你是因为你够聪明,所以没让你做的事不要做,否则后果你该知道。”左长老狠厉地怒瞪来人,语气充满了不满与威胁。
很明显来人被吓了一跳,居然有一瞬的失神,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抬头与左长老对视,这才看清他正是那晚与青公子对峙的人,他缓缓开口,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当然知道,请左长老放心。”
“行了,你去吧,最近不要跟的太紧,偶尔也放松一下。”左长老将手搭在李胜焱的肩上,看不出他刚刚才出言威胁了这人,他斜勾着嘴角,满是戏虐地看着躺椅上的人说道,“织梦院是个好地方,那里的一梦姑娘”他故意拖长了尾音,转头看着李胜焱,继续说道,“值得品尝。”
还没等李胜焱回答,躺椅上的人先扛不住了,平缓的说道:“得了吧,他们这些名门正派才不屑这种地方。”继而转头看向左长老,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说老左,你不拿我开涮会死吗?”
左长老不置可否,拍了拍李胜焱的肩,后者便像一阵风一样从夜玄山消失了。
“哎,老右,不是我说你,你这样有什么意思,真不知道那个一梦有什么好,她又不是只伺候你一个人。”左长老将杯子放在矮几上。
他说的老右还能有谁,自然是传闻中与他不和的右长老。右长老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她现在可真真的只伺候我一人,就你这傻样,哪知道她的好。”他神色一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至少我得到了我想得到的,可你呢,这么多年你得到了什么,还不是由着他挥之则来呼之即去,也就是别人口中的”一条狗三个字还未出口,便被左长老一眼瞪回了嗓子眼。
右长老虽知自己失言,可他也是看在多年共事的份上说的掏心窝子的话,哎,他自己的心结还没解呢,换个人他才不愿意多言语一句。话锋一转,他问道:“这事儿你有几层把握?”
“哼。”左长老摸着右手臂,得意的说道,“就算童阑没去找阎王报道,这毒他怕也是解不了的,听琴县上的那些庸医,不值一提。”
“不是没找到尸体吗?”右长老颇有些担忧,眉头不自觉的拧起来。
左长老看向远方,穿过薄薄的雾气能看到听琴县高耸的楼阁,好像还能听到街上人群的交流声:“尚府传出来的消息还能有假,尸体多半早就喂了野狼。”
话虽如此,可右长老没有他这么乐观,他向来遵循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道理,童阑到底死没死他觉得现在是个未知数,凡事还是未雨绸缪的好:“那人你确定能用?我看他好像很不满意你的安排。”
左长老知道他说的是李胜焱,眼里露出一点狠意:“就算压不住也坏不了事,反正是一颗棋子,大不了毁棋。”也就是他现在还有利用价值,等利用完了即便能压制住那也是要杀了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右长老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