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让小丫头给众人倒了酒,这大碗的酒喝着可比帝都那玲珑杯尽兴多了:“霍扎与榆椋州结盟,将战之地,非一人可卫。故广发英雄贴,邀诸位至此,共卫家国。”说着,她站起身来,抬手端酒向周围的朋友们敬酒,郑重其事地说道,“诸位肯不计生死前来,悯玥在此,先行谢过。”
话音落下,萧玉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众人一片叫好,也都各自干了碗中的酒。
“悯玥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难道我们就没有一腔热血不成?”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悯玥姑娘难道拿我们当孬种不成?”
“就是!我等虽皆江湖漂泊,但守一“侠”字,当不失家国之心。今日得有悯玥姑娘相邀,以全我等报国安民之愿,纵死无憾!我等,敬悯玥姑娘!”
说着,众人又是一碗酒下肚。
饭间,酒过三巡。
“北边战事不止,霍扎连连败退,自然要求榆椋州。我听说,霍扎王子亲自到了榆椋州结盟。”
“是啊,我也听说了。”
“你们说,榆椋州会不会要搞什么动作?”
“榆椋州当然会有动作。我听说,前些日子榆椋州驿馆起火……”
萧玉本就在听他们闲聊,听到“驿馆起火”几个字,略微挪了目光往说话那人看去:“你说榆椋州驿馆起火,是真的?”
那人听见萧玉说话,连忙抬头略正经了些说道:“是啊,我前两日在街上的时候听人说的。好像说那霍扎王子,还受了伤。传言说榆椋州主,是为此事才和霍扎的结盟的。”
“这种结盟,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恐怕是其中另有隐情,咱们还是小心筹备的好。”
众人仍旧是聊着天吃吃喝喝,反正榆椋州的人还没打上门来,他们倒也乐得自在。萧玉吃着饭,也琢磨着能让榆椋州主对结盟改变态度的原因。
她很快就想到了——那驿馆里,只怕不只是霍扎王子一行人。
又过了几日,已入了腊月。淯水上刺骨的冷风,已吹乱了渔人手中星星点点的灯。
腊月初三,冒着严寒去冰上打渔的人们,终于遇上了榆椋州的军队。
被刮薄的冰还来不及被敲碎,刚刚能见到水下的鱼往来翕忽的影子,渔人的血便已浸透了冰面。
除却打渔人刮过的地方,淯水上的冰已厚到无需船渡了。士兵们没有一丁点的恻隐之心,他们是榆椋州的骄傲,是精准的弓弩手,毫无感情的侩子手。
“榆椋州的动作,还真是快。”
“谁说不是呢,我还以为他们会等到开春的。”
“竟然这么急,连过年都不让人好好过。”
“看样子他们是打算放弃水战,要在冰上跟我们较劲?”
厅堂之内,众人都议论着冬渔人被杀的事。
榆椋州驿馆起火的事,既然霍扎的人没出事,那么出事的一定是洛国的使者。等到开春,这消息当然会传到颐堰。榆椋州主纵是个傻子,也不会再犹豫与霍扎的结盟。
萧玉将早已备好的周边巨幅地图平铺在地上,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些事,只仔细地看着地图,半晌才勾了嘴角,开口道:“在冰上建营扎寨,不是自寻死路吗?”
众人闻言,都连忙围在萧玉身边,见她蹲下身子去,抬手往那湖中一指。淯水边靠近榆椋州那一边,虽没有什么茂密山林,但乱石成山倒是寻常可见。
这是榆椋州的天险不假,不过这淯水自西北而东南汇入大海。那乱世成山同时,也成就了河道之上的陆路。
那条路因其险峻,自来少有人至。榆椋州此番出兵仓促,他们料不到洛国有人准备,故而纵有人把守,也一定不会周密设防。
这条路,较之冰面而言,当是居高临下之态。当晚,萧玉带着几人,各带足了轻弓羽箭,火折木柴。
一把火,让这第一波到了这淯水之上的榆椋州兵卒,永远地留在了淯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