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摇跟那叫福全的小黄门往回走了一阵,闲话般的问起各皇子公主的琐事,末了不经意地问如今成元殿可还有人住,福全回说前两年珍妃的寝殿走水后,便带着清逭公主住进了成元殿。暮摇暗自一笑,看来得去拜会下大嫂了。
回到和熙殿,已聚集了几十号人,都是山上的熟面孔,回了府吃了几天好饭菜,又换了锦衣华服,一个个的光彩照人,直晃得暮摇眼花缭乱。
孟幽兰夹着一阵香风走到暮摇面前,微微一福,头上的累丝嵌宝金凤簪振振欲飞,“幽兰有一桩小事想问问二小姐,还望二小姐解惑。”
暮摇在人群里找着沛殊,随口回道:“请讲。”
“中秋夜在观音山顶吃的那一顿小馄饨,不知是用什么馅做的?我夫君很是喜欢,幽兰特来向二小姐讨教做法。”
“夫君?”暮摇一愣,就见孟幽兰矜持一笑,“才定亲没几日,幽兰家风守旧,已改了口。”
“你……”暮摇见她已梳起了盘桓髻,一身蟹壳青的对襟长袍端庄又稳重。暮摇记得在山里,她无论晴雨向来只着纱裙,且偏好桃红柳绿,分外打眼,如今这素净的模样让暮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夫君你也认识,”孟幽令奉大人的嫡孙,奉府二少爷太府寺卿的六子,少洲。”
竟然是奉少洲!暮摇堆起笑连道了几声恭喜,又将小馄饨的做法细细说了,孟幽兰客气地道过谢,又言:“幽兰本想着今日借机跟大家喝几盅,可惜夫君有事不能赴宴,那就等大婚之时再聚了。”
暮摇听出她的意思,又是一怔:“你们不再回观音山修行了?”
孟幽兰莞尔:“夫君要回去,我得张罗婚事,自不能再去了。何况女儿家既已觅得良婿,便没有再抛头露面的道理。”说着,她凑近了些,低声道:“等你跟太子定下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找幽兰,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番话触到了暮摇的逆鳞,她客套地笑了笑,转身没入人群里。
沛殊被谢元科拉着在玩投壶,对阵的是几个锦衣少年,瞧那装扮应是从鲁国来的,个个身长体健,嬉笑间出手,支支正中壶心。谢元科还勉强能一战,沛殊是个无缚鸡之力的,扔出手的箭离壶身还差了一大截。眼瞧着别人越战越勇,两人呆瓜似的立在一旁,皱着眉相互抱怨。
“都说让你别玩这个了,你偏要玩。”
“还行啊,又没输多少。”
“那是你,我每次出手都被人笑话。”
“谁笑你了,那是他们不懂礼节,壶放得那么远,女子的力气哪里够得着?”
暮摇无奈地摇头,挤到两人中间,抬眼望了望三丈余远的陶壶,恨铁不成钢地问谢元科:“就这么点远近你还能失手?这些年的树叶白打了?”
谢元科讪讪道:“许久没活动,手有点生。”
暮摇抓过三支箭,随手一扬,只听扑扑扑三响,羽箭全数落入壶中。那几个少年微怔,随即响起了叫好声,其中一个着紫衣的貌似不服气,刷刷连投了五支箭,投完还转身冲暮摇挑衅一笑。暮摇虽看出那紫衣少年的穿戴非比寻常,可到底年轻,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一把从谢元科手里夺过箭筒,连珠炮似的往外扔。紫衣少年也毫不示弱,一人一箭,积满了一壶立时有人撤走换上新壶。
渐渐便有人群聚集过来,投一箭便爆出一声好,不多会儿已挤得水泄不通了。清逭拨开人群,挤到那紫衣少年身边,奇道:“六皇子你在这儿做什么?栖姐姐找你半天了。”说着看了看四周,笑了:“在玩投壶?这个我拿手。你在跟谁玩,让我也试试!”
那六皇子抬手指了指暮摇,把箭筒递给了清逭。清逭扫了一眼,道:“也是个女子,那就公平了,看好啦,我可是很厉害的!”话音未落,羽箭堪堪擦过壶口,啪哒落在了地上。清逭眉头一皱脚一跺,不满道:“去换个口子大点的来,这么小,怎能玩尽兴?”
有没忍住的嗤笑声零星响起,暮摇看见清逭那副撒娇弄痴的模样,活像自己被当众扒衣一般难堪,将箭筒塞给了谢元科,便欲离开。清逭见了忙出言阻止:“还没比呢,怎么就跑了?没事,我让你三支箭,不叫你吃亏。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谁家的小姐?”
“是你家的!”人群里蓦地冒出这样一句,逗得众人哈哈笑开了。有人附耳同清逭说了什么,她秀眉一挑,“原来是神鹰府的小姐,今日就当是认亲了。你大哥让我照顾着你们俩,那我们还比吗?”
暮摇本已走了两步,听见这话停步转身,冲清逭一笑:“难得公主雅兴,暮摇定当奉陪。”她眼风瞥见换了个口子更大的陶壶,取了两箭,头也不回地往后一扔,那一双羽箭竟同时没入了壶中。
清逭暗自抽了口冷气,疑道:“这样投可合规矩?”六皇子噗嗤一笑,“投入壶中即可,随你一次能投进多少都行。”清逭提箭比了比,也取了两支并在一起,踮起脚尖屏气凝神一投,两箭飞了一半便分道扬镳,此次连壶身都没擦上。
暮摇施了个礼:“公主承让了。”说完带着沛殊转身便走。清逭急了,嚷道:“这才打了一局,胜负还没分怎么就走?”见暮摇毫不理会,愈发焦躁,抬手便将手里的羽箭朝她俩掷去,不等谢元科惊呼出声,暮摇一个急转,挥开广袖挡下了那两箭。
投壶所用的箭矢均未开刃,倒是伤不了人,但把暮摇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