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等丫鬟锦葵匆匆的跑进来,一见这情形,倒有些愣了,不知要不要开口。
廖明廊心里有事,哪会真睡,直起身子问:“什么事?”
“小姐,”锦葵是空蝉一手调拨出来的小丫头,处事经验还浅一点,但口头子、眼力介上都已训练得很是来得,当下不紧不慢回道,“打发到招福庵那边的廖五哥派人来说,有人出入招福庵,但招福庵并没有人,也就是他们是非正常途径进去的。此外,廖五哥还说,辟雍山情形有些异常,仿佛还有一拨人、甚至几拨人在附近忙忙碌碌,看起来都象是遮遮藏藏,不是明路。”
小丫头口中的廖五哥是廖家堡得力管事,有武艺傍身但不算很高强,办事能力却是极强的,原本不姓廖,因有功赐主家姓,这回查招福庵情况,廖显安是脱不开身,廖明廊就派了这廖五来主办。
廖五主要是盯着招福庵,他现在能猜测到辟雍山大局上的情况,应该和另一拨陈护卫那边有过联系了。
廖明廊点点头,又随锦葵走出休息偏院,亲自去详问廖五派来的人。
心里盘算着,招福庵、辟雍山来了奇怪行径的人,别管他们明不明、暗不暗,人家是冲着突然空无一人的招福庵无疑。
招福庵其他人去了哪里她不清楚,可是,还明明有一个,在自家这边杵着呢。金口不开,大爷架子,正不知拿他怎么办才好。
最好是和那小子再交流一下,至少要搞清楚他知不知道招福庵发生了什么,可一想到那小子的冰山脸,自己心头正十二万分的烦燥,只觉办什么事都没精打采,更别说再去碰钉子。
至于陆老夫人那边,也是犯难的。
若照着她性子,发现大嫂这种安排,立马就该走人。可是大嫂不在,更紧要的是那位冰山小祖宗的事儿没结,铁定无法脱身。
踌躇间,廖显安来了。他先打起笑脸,禀知今儿法事的流程已经结束,明天可以开始造影了,跟着夸大爷如何懂事如何能干如何把这套繁锁枯燥的法事主持下来,廖明廊冷冷地听,不置一辞。
廖显安终于没办法了,最后苦笑道:“三小姐,还有一件事。嗯……那个……前面摆了素食宴,陆老夫人还在等着三小姐。”
廖明廊微微一笑:“这得回你主母。”
廖显安搭头缩脑,低声道:“三小姐,主母不在,您看,您别置气成不,就这么把陆家的老夫人冷落在那边,也不是个事。”
廖明廊冷笑道:“陆老夫人来,我并不知,只有嫂子知情。嫂子既然事前没跟我讲,想必是不要我费心这事,如今她离开了,留着我对此一无所知,你叫我接待,我拿什么接待?叫我陪宴,难道我是那种人家贵人跑来必得前往敬酒服侍求欢的低三下四之人么?”
她先说着,语气还平和,语意越来越是严峻,讲到最后一句,已然声色俱厉。
廖显安冷汗涔涔,这位三小姐平时轻言缓语,神情态度也总是温柔平和,仿佛生来是不知道有“火气”两字的。
可如今没火性的泥人儿也架着烤出三分火来了,却怎么收拾?
廖显安对于这个安排当然全盘提前知悉,事实上廖陆两家尚未深谈,仅是陆府上先派人来致意,后来又来了一位掌管内府事务的夫人,与大夫人俞氏详谈,随后,不知是陆家提出何种要求,就出了这边法事造影这回子事。
俞氏也一早让廖显安紧密安排,各种礼节要周全,可不能让廖家失了身份。
在廖显安看来,大夫人这事安排的其实挺荒唐,廖家不该这么低着身份。但一想到三小姐素日坚决的态度,倒也能理解一点俞氏的无奈。
廖明廊无论如何都不会愿意再嫁的,假使陆家铁了心要联姻,得先让他们弄清楚廖家和廖明廊有着不同的态度。
那么,假使联婚洽谈成功,对于廖明廊可能会表现出来的激烈举止,陆家也能有个容量。
只是廖明廊的态度,还是超出预期的激烈。
廖显安心里一急,顾不上其他,扑通一记双膝跪倒:“小姐,三小姐,小的也知您为难,可眼下您瞧,您要是闹不快,两家人的面子,这都往哪搁。三小姐,您和大夫人有什么事不妥协,您再回头好生商量,如今是没办法了,有道是不看金面看佛面,三小姐,小的求您,想想咱们大老爷,想想咱廖家声望颜面。”
廖显安没有奴藉,他是廖氏本家,远亲当中,属于较为能干的,也就是廖明廊他们这一系太出色,其他支族投靠过来。几十年兢兢业业,办事可靠,为廖家也是汗马功劳。
他这会跪地恳求,神情焦灼,也是一片真心。
廖明廊叹一口气,她当然明白廖显安的顾虑。
廖家虽然不怕陆家,但要真得罪了陆家,那日子也不好受的。
如果大嫂还在这里,她怎么个反馈,都无所谓,可是现在,大嫂留下的烂摊子,她不收拾,还真不成。
心念一转,让人把廖迨一起叫上。
有个小孩在旁,陆老夫人想开口谈到正事也不方便。
再说,廖明廊有些促狭地想,廖迨这个小混蛋,他要充大人,就让他见识点人情琐务的繁难,他万一在那素宴上面受不了嚷嚷,自己也有借口脱身……
至于雪汀,廖明廊则是连想都没想过,她才舍不得让自己女儿去受这种苦。
一面朝着素宴那方向走时,一面想着,今天忙得还没见着女儿。
但廖明廊并不担心。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