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凉岸走到山石边坐下,目送付辩殷勤的背影,觉得有些微妙:“啧啧啧!温先生的魅力真是出类拔萃。”
温秉站在旁边叹气:“你又想挖苦我什么了?”
“没有呀,我们堂堂付局长,对你如此鞍前马后,我对温先生的魅力很是刮目相看呀。不过想想你在天公局的崇高地位,那也就合情合理了,是我大惊小怪啦。”
天公局的前身名叫“”,是千年前异兽受荒念点化成人时,异兽中亲人派的几位祖灵和一受荒念所托薪火令的家族携手创立。那家族便是程家。
后历经世代变迁,入主的异兽变了不少品种,薪火令除一直在程家的血脉上遗传以外,还揽入一个辛家。原来这辛家手中也有一个薪火令。
经几代动荡,早变了味道,再加上挑大梁的程家上代主事人命短,还留了程凉岸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儿。眼看着平衡两脉关系的就要管个卵用,温秉横空出世力挽狂澜来了。
破而后立,统领涉及异兽的一应事务,新总部设在量城的无际结界之中,无薪火令或异兽血脉者,不得入。
程凉岸作为程家人,在这其中也算是有贡献的:一是为程家的薪火令找了温秉这个接班人,二是给换了个名字,更名为“天公局”。
程凉岸想到这些往事,无意识地嗤笑了一声:“你可是主事人呢。”
温秉听出来她的调侃之意,阴阳怪气地答:“我与人交往倒一直是坦坦荡荡的,比不上某些人,和喜家好几年的交情了吧?昨天怎么有故作生疏的嫌疑呢?”
程凉岸笑:“我六年前......那个时候咱俩好像还没有彻底闹翻吧?六年前我和一个朋友到下沟村来,她支教我采风,一起住在喜家,那时候喜家还在南村,在镇的南口上。住了十几天,还挺好的,南口在蚍蜉镇边上,隐秘安静,很有利于睡眠。”
程凉岸突然正经一回,温秉倒不习惯了。他抠挖话里的每一个字——她说得很明白,却貌似什么都没坦白。
“付辩查过吕女士喉咙上的密码纹路,在集市的系统里没有存档。程凉岸,你的货是从哪里来的,和喜家那些莫名其妙的联系又是怎么回事?”
程凉岸感慨过后,柳眉倒竖:“你这是什么口气?审问犯人呀?”
“不是......我只是好奇,想知道得多一点而已。”
程凉岸两手抓着温秉的耳朵,挟持他弯下颈子,与他对视:“你莫不是怀疑到我身上来了?温先生,我可是良民呀!循规蹈矩、正规买卖!”
温秉被拉扯得难受,别过目光,“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些年到底做了些什么。”
程凉岸在他的耳垂上揉捏两下,才松了手,“有本事,你查呗,只要你有证据,不管是什么非法勾当,我都认。”
每颗异兽灵官都有一枚独一无二的密码纹路,天公局统一收购分销入各集市时,首先录入系统供备查。
但异兽中隐世远人派居多,他们大多不愿化作人形,没有身份证、也买不了房,隐遁密林蜗居山洞。这些异兽游离在天公局的管控之外,他们可以私下与少数信得过的人类交易,出卖可无限生长的灵官。
程凉岸这人,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当年却被无忧的木本真身吓得生了一个月的病。
对一个只会开花的无忧她都能避之不及,能跟那些猛兽野怪搭上交情?
温秉小声说了一句心里话:“我没有怀疑你,但是我也不是很相信你愿意跟异兽来往。虽然如果你真的愿意和异□□往,我会很高兴。”
程凉岸盯着温秉,皮笑肉不笑:“那不就是怀疑我?其实你说得也很在理呀,我一直反对两脉同存,现在搞些非法勾当、进些走私货源,鼓励鼓励滥杀、偷猎异兽,要不个三五年,我的理想不就实现了吗?”
此情此景,温秉竟然体会到“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遗憾。
程凉岸冷哼一声:“而且,你看我天生就是面目可憎的,人家异兽也是有节操的,断然看不上我呀。”
温秉咽了口气:“......”算了,不说了。
付辩回来了,三个男人跟在身后三米远处,虽然不喊打喊杀了,脸色仍旧愤懑不平。
付辩:“温先生,问好了。”
温秉:“说说。”
付辩指着吕坨坨,吕坨坨冷哼一声歪过脸。“那是死者吕颗颗的弟弟,叫吕坨坨,村里人也叫他吕二娃,家中待业、光棍......”
程凉岸刚还自暴自弃的,现在又开怀大笑了:“哈哈——品一品这两姐弟的名字,真难想象当年取名的时候,他们的娘老子到底看见什么了。”
等她笑完,吕坨坨跃跃欲试的,要冲过来打人,温秉叹着气将程凉岸拉到背后,“你别说话,付辩你继续说。”
付辩指了指吕坨坨,射出一个警告的眼神,吕坨坨抽搐的疤脸平缓了些。“因为昨夜下了雨,他带着两个朋友来垒坟,半路遇见去蚍蜉中学上学的喜眉,得知撬坟的事,立即赶来时,不巧堵上你们,这吕二娃是个最不讲理又唯利是图的人,所以冒犯您和程老板了。”
温秉皱了皱眉:“她就这么上学去了?”
程凉岸:“蚍蜉中学走哪条路?我来时怎么没看见眉眉返回?”
付辩点了点头:“早从蚍蜉镇搬迁了,新址在上沟村里,从小路走的话不下凹梁,还要继续往上走。吕二娃也住在上沟村里,估计喜眉也是顺道知会她二舅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