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奕时时不忘举案之德吗。”他轻声的问。
魏绵奕温柔的看着他,目光像一弯水一般。
他们少年夫妻,在弘历的一生当中,她扮演太多的角色了。
她像妻子一样珍惜着他,爱慕着他;她像朋友敬重着他,关心着他;她甚至像母亲一样,怜悯着他。
她的给予是单方面的,不需要他的任何回报。
或许有欣喜,或许有痛苦,可那种年少相濡以沫的感情早已如一把利剑,深深的缀刻在她的骨子之郑
所以为什么重活一世还是继续选择站在他身后呢?
魏绵奕看着他回道:“我从未忘过。”
她碗里的面实在稀少的可怜,只是冒着热气的汤。
弘历低下头,默默的吞了一大口,然后卷了面条在筷子上送到她唇边。
魏绵奕推了推,他再递上。
最后她就着他的筷子,一人一口,就像那年冬吃番薯一样,把一碗面全部吃完。
“过来。”弘历喊。
他端了热水过来,放在地板上,两旁的白墙上早被烟熏烤的灰黑,破壁残垣冷风直从窗户里灌进来。
魏绵奕脱了鞋袜过去。
弘历摇摇头,指着裤子:“脱了。”
“只是脚疼。”魏绵奕道。
“我帮你脱?”他抬头问。
热水倒映出他模糊的影子,好看的厉害。
魏绵奕紧拽住腰带,许久缓缓褪下。
随着裤子滑落大腿内侧,映入眼帘的是破皮烂聊肉,鲜红鲜红一片,犹如腐疽刺痛了他的双眼。
“坐下。”他命令。
魏绵奕心的看他冰冷的侧脸,在他身旁一臂处坐下。
弘历拉了木盆过去,往盆里撒了白药粉。
消炎止血的。
他拧干了布,朝她大腿肉上贴去。魏绵奕倒吸一口气,脸色瞬间惨白,可就是这样却一声都不吭。
弘历在看她。
“疼?”
“不疼。”
弘历刻薄的抿下了唇。
他默不作声的擦了一桶的血,来来回回折腾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才算清理好她腿上的烂肉,然后又让裙了一桶热水进来,放在她脚下,抬起她的腿。
“嗯?我洗好。”她一着急,脚从他手掌心里挣脱开,又被弘历强硬的拽回来,摁进热水之郑
“脚,我脚上脏。”
“不脏。”
她的脚巧的厉害,只有他半个手掌心大,可却布满了大大的粗茧,右脚处是跄,凹凸起一个大指节,突兀的厉害。
“等朝宫,我让人给你修修茧子。”弘历低头洗着,道。
“嗯。”魏绵奕应着他。
“右脚也看看。”
“好。”
她的右脚跛了太久了,早就不能好了,这一点他也知道。
“好好调理好身体,陪我长命百岁。”
魏绵奕噗嗤一声笑出。
上一世,她可活的比他长。
弘历狠狠瞪了她一眼,按摩的力道越加重。
魏绵奕觉得脚疼的厉害,可却还是笑着看他。
“疼不?”他渐渐减轻了力度。
“嗯,疼。”她连连点头。
弘历心底一酸,摸上她发白的鬓角:“疼也不会叫?”
魏绵奕摇了摇头:“已经不疼了。”
弘历一把把她拉进怀里,把她的头发揉的凌乱。
看着墙壁上烛光映照的两个影子,他们静静的享受着这个单纯的属于他们的时光。
门外张苍来问:“皇上,张廷玉八百里加急。”
弘历惊起,放下魏绵奕的手,一把打开木门。
魏绵奕望着空空的手笑了笑,收好裙裾跟上前去。
只见庭下一士兵跪地抱拳:“报皇上——大和卓受伤,乾隆信谗言欲问罪大和卓。”
弘历连下台阶:“如何?”
士兵递上张廷玉的书信。
信上写:
如皇上所料,大和卓反。——起留
大和卓被革职问罪的消息对于弘历而言简直是降甘雨。
子时未到,他就急号召终将领,行军至比峡。
夜色黑的近乎浓墨,暴雨急降压在行军者的肩膀之上。
前世弘历被大和卓奔袭追逐至,幸得和亲王相助才逃过一劫,但损兵折将实在严重,而后才重整旗鼓对峙比峡谷,大和卓阵亡,弘历直杀朝宫,夺得子剑。
而这一世,弘历的兵马死伤寥寥,大和卓反而被问罪。
想起之前两军对垒时弘历未尽全力,又不断诱大和卓投降。
还有那晚他问她的话。
如果兵败,她还跟不跟?
魏绵奕撩起帘子看向前方。
弘历骑骏马在前,与她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只能看见银白色的盔甲亮光。
这一世弘历应该很快就会得到他想要的吧。
魏绵奕疲惫的倚在了车辕上。
马车摇摇晃晃向前进着,风大雨急,寒意刺骨。
忻嫔与她共乘一辆车,上前为她披上一件斗篷,触摸到她的手,冷的像快冰一样。
“令贵妃娘娘。”忻嫔惊的坐直,摸上她的额头,烧的跟一团火似的了!
一堆骑兵从她们马车前经过,烛火照亮了她的侧脸,魏绵奕两颊赤红,双目微阖,双唇白的跟一张纸一样。
忻嫔立马知道不好,连喊车停,叫婢女去告诉皇上。
魏绵奕缓缓的睁开了眼儿,叫住婢女:“行了。”忻嫔脸都吓得跟她一样白了:“令贵妃娘娘!您人快烧糊涂了!”
“不过是淋零雨,烧起来罢了。现在急行军,哪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