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羽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双手抱臂,左右张望了一圈:“看来这次只来了你一个。”
黄泉道:“怎么?公子觉得少了?”
上官羽摇了摇头,叹道:“哪敢啊,你们护殿使可是鬼域令主的贴身传令人,虽然从不接手任何任务,也没有专门归你们统辖的下属,但却有随时面见令主,进言无忌的权限,连二十四刃都有很多时候要通过你们才能见到令主的面,要是你们在令主面前吹上几口风,谁受得了?二十四刃都不敢得罪的三尊神,我可不敢小看。”
黄泉掩唇轻笑:“公子谬赞了,哪有那么离谱。”
上官羽挑起一边眉:“诶?可没离谱,听你足音,功力又长进了不少吧?看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除了容貌就最在乎修炼了。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勤于修炼没错,可你这大好年华也不能全里啊,有哪个姑娘像你这样的,再这样下去,小心辜负了你这花容月貌。”
叶零落听到上官羽说黄泉花容月貌时,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黄泉嘴角的笑意凝了一下:“花容月貌也得有命才能算数,自从你把我带回鬼域的那天起,我就不得不为了活着拼命修炼,这也是你告诉我的:每个地方都有它的生存法则,我们必须接受并适应它,否则就会成为别人的踏脚石,永无翻身之日。我今天做的一切不正是你教我的吗?难道你不该高兴吗?”
上官羽闻言,心中不禁怅然,是啊,当初还是他把黄泉带回鬼域的。
那次他执行任务,追杀鬼域的一个叛徒,这对上官羽来说原本只是件几天就能解决的小事,可谁知那个叛徒深谙鬼域的规矩,自知一定会被找到,为了有实力自保,竟然干脆广收门徒,自己建了个门派,仗着人多势众,龟缩深处从不露面。上官羽为了杀他,直接灭了他满门,那日在汉水河畔,他一身鲜血见人就杀,整条河流都被染成血色,河岸上横七竖八的堆了一地尸体,他将龟缩到最后的那个叛徒的首级取下后就去河边清洗,却在洗手的时候听到婴儿的哭泣声。
他靠近一看,岸边一簇青草丛里正有一个女婴躺在木盆里,看那样子像是被人遗弃,沿河漂流而来,漂至这里就被这簇草丛给拦住了。他那时刚经一番厮杀,猛然见到如此幼小脆弱的生命,不由生了几分恻隐之心,怎么说都无法按照鬼域杀人务尽的门规将她一并除掉,周围又无可以托付的人家,他因解决那个叛徒多如牛毛的手下也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眼看就到回禀任务的时限了,若不能及时回去,那他就会成为下一个叛徒,所以无法另行安顿她。几番权衡之下只得把她带回了鬼域,虽然那地方也是炼狱魔窟,可那时候的上官羽却觉得至少要让那个女婴先活下来,毕竟选择活法的前提是,得先活着。就是因为这一时的心软,他做了一个在不久之后就意识到错误至极的选择。
那个女婴为他所救,日后却也在鬼域的残暴教导下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嗜杀之人,自那之后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比起他当年救人一命的功德,因他而起的罪孽岂非更多?也是从那时候起,上官羽才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善,什么是真正的恶,所谓正邪,其实根本没有明确的界限。
杀一人而活百人―是邪,亦是正。
怜一人而伤众生―是正,亦是邪。
若有一日天下苍生需要以一人为祭才能苟且偷生,那那个人到底该不该死?或者换个问法,为什么要让人家放弃生的权利,成全苍生?难道他就不是苍生中的一员吗?若有一人奄奄一息,跪乞相救,一路人心善施以援手,却至日后此人为祸苍生,世人必会责怨路人不该救他,可试问,救人性命也是错吗?若是如此,那何举才能称之为善!
其实这个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世事往往都会按照大多数人的意愿发展,当你突然有一天站到大多数人的对立面了,那么不管事实如何都无需争辩,因为那时你就已经是错的了,所以所谓正邪对错,其实根本没有意义,有的一直都只是权衡利弊罢了。
如今他一手救起的人成为了他的敌人,这应该就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现在想起来还是要怪他当时年岁不大,心性不比现在果决,才埋下了祸患。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上官羽直接问道:“你这是在怨我?”
黄泉冷哼一声:“怨?谈不上。若非你,我恐怕当年就已经死在汉水河畔了,可如果说你救了我,我那些年过的又未必比死好多少,是恩是怨我自己都说不清,又何必纠结。我唯一耿耿于怀的,是我做到了,你却走了。”
说了半天,敢情她是埋怨自己离她而去了?不对啊,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好像他们之间是那种关系似的。也不对,黄泉这个人极擅媚术,最会收服男人,这也是她对敌惯用的一种手段,简直百试不爽,说不准是不是她故意这么说的,绝对不能轻信。
池展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满脸兴奋的凑过来:“难道你在鬼域的时候和她……看不出来啊……”
上官羽一脚踹过去:“给老子滚蛋!”
池展跳着脚蹦开几步,边捂屁股边撅嘴嘟囔:“还说没有,明显恼羞成怒,还踹我,是峰主了不起啊。”
一直未说话的叶零落终于破天荒的说了一句:“想证明你的清白很简单。”
上官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