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天空中布满了铅色的阴云,黑沉沉阴森森的。李小红发现下雪了。
开始时,零零落落,又小又薄,一片片小小的羽毛,飘飘悠悠地落下来;接着小雪花变大了,变厚了,变得密密麻麻。
李小红不禁着急了,刘大姐儿一大早就去村里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雪下这么大,她不禁又深刻感觉到了,身边没个男人的困难。
今天也不到刘大牛应该休息的日子,李小红在院里转着圈,时不时地扒门上看看远方。
李妈妈在屋里坐在暖暖的炕上,带着两个孩子玩儿。
一边还探着头,训着李小红说:“叫你们两个自作主张,不和人商量,明明知道快下雪了,还要出去到处跑什么?一个女孩子家多危险呢。”
李小红没有回嘴,只是心里更加的难受,更加的焦虑。
她知道李妈妈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心里还不知道该怎么样着急呢?
门吱呀一声响了,刘大姐儿和另外一个人像两个雪人一样,嘴里呼出的哈气把整个眉毛都结成厚厚的霜,已经看不清楚五官相貌了。
李小红赶紧把院门拴上,把刘大姐儿和另外一位让到家中,给大姐说:“赶紧换个衣服,上炕上暖和暖和。”
刘大姐顾不上自己,一把拽过旁边比她矮一些的人,说:“这是二姐,我娘要把她卖了,我实在看不下去,只好把她带回来。”
李小红愣住了,这是什么节奏?这是要把刘家人都带回来的节奏吗?她一时无言以对,不知该怎样接话。
李妈妈淡定地拍了拍炕说:“先上来休息,吃个饭,再说其他的吧,你想过没,你娘要是追上来,你们怎么办?你们还能扣着人不给?”
大雪纷纷扬扬落下,屋内一室寂静。
刘二姐儿说:“我娘收了人家银子,要把我许给一个老爷子做妾,听说是没孩子,买妾就为了生个孩子。人家老爷子和糟糠之妻感情好得很。“
”前几天就说定了,我本来想跳河的,想想太便宜我娘了,总得活着给她找点麻烦。”
李小红看着刘二姐儿英气勃勃的脸,有点发怔。
她不太记得,刘二姐儿以前是怎么样的?
因为刘二姐儿以前也很少在刘家呆,一直在外面给人帮佣,没想到居然养成这么男孩子的性格。
这是刘家子女中第一个愿意出头反对刘白氏的人,虽然想法有些过激,居然想以死抗挣,但有勇气总是好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总比人人都沉默着忍受强。
李小红最不喜欢的人就是逆来顺受的人,虽然人人都说这是中国妇女传统的美德。
但是她还是喜欢逆境中不放弃,不抛弃的人。这样的人才值得尊重和帮助。
二姐一番开场白让李小红有些欣赏,有些赞叹,若是自己在二姐的位置上,不一定有二姐的勇气,离家出走,在大唐朝的妇女中是很罕见的。
当然,估计其他人想走也没地去。
刘二姐转过来,看着李小红笑笑说:“大嫂,你别发愁,我不会为难你的,我帮佣的时候偷偷存了点钱,我娘不知道,我们回来晚了,就是去取钱去了,我不会拖累你和大哥的。”
刘二姐儿痛快的从腰围袋子里面取出了一个小袋子,豪迈的拍到了炕桌上。
她抖抖抖,抖出来了大概四五十文钱,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言,这笔钱确实算是巨款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存下来的。
二姐自强自立的表现,给李小红和李妈妈吃了一颗定心丸,这样的人只要困难的时候,有人帮一把,就能自己立得住。
一晚上的前思后想,辗转反侧,伴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李小红去了锦绣坊,她觉得只有锦绣纺的云大娘,能给她指点和帮助。
云大娘还是一如往常的,摆着优雅的姿势,在锦绣坊桃花心木长柜台后面坐着,见到李小红在不是上工的时间来,有些高兴。
李小红是个有点内向的人,不是有必要,她轻易不爱到别人家串门。
李小红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总是来麻烦你,主要是想征求下您的意见,看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李小红缓缓地,不带任何偏见地把刘二姐和刘家人前因后果,恩怨情仇,说了个遍。
李小红解释道:“我并不是不想承担这做大嫂的责任,而是我觉得这些事情没完没了,永无止境,我该怎么管他们呢?。”
李小红发愁地叹息:“我没有权利把她许出去,也没有办法把她留下来,二姐儿的到来只能让我直接和婆婆对上,还有刘家下面的几个弟弟妹妹,刘家二弟已经快20的人了,还没定亲,我即便想管,也总觉得束手束脚,上面还有母大虫在坐阵”。
李小红想想那一家人的破事,只觉得头都大了,最不喜欢这样婆婆妈妈、扯不清、理更乱的事了,永远没个头。
云大娘听到这里不由自主的笑了,带着一丝怀念说:“你遇到的问题,是每一个为人媳的人,都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和婆婆的关系处理上很少有人能做得好,因为你无论怎么委曲求全,婆婆也总是不会满意,尤其是像你遇到的还是这种把自己亲生儿女,都不当人看的婆婆。”
云大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和情感中,半晌魂游天外。
云大娘是个有故事的人,可是李小红时间紧迫,尴尬的咳了咳。
云大娘回过神儿来,笑道:“你看我,年纪大了,就容易走神儿,你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