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枯草生秋田,深秋风萧瑟,吹落了树叶。35xs
光秃秃的树干立在院中,窗框散了架,窗纸上露出一个个窟窿,黑黝黝的窟窿似隐匿于暗处的人眼,窥视着院子里的人。
浅淡的月光照出一道道虚影。
整座院子弥漫着一股阴森可怖的气息
苏柒柒淡定自如地推开虚掩着的木门,木门发出刺耳的叽嘎声。
她并未点灯,借着朦胧月色跨入屋内,环顾四周将内室破烂的软榻拖到大厅,捂住嘴鼻用鸡毛掸子扫了扫上面的厚灰。
铺上干净的毯子,躺了上去,偏头想了想,起身拖了一个案几摆在软榻前,悉悉索索将随身带来的包袱打开,摆上茶壶,瓜果花生核桃
看戏嘛,怎能缺了零嘴呢。
厅门大开,冷风嗖嗖灌了进来,地上零落的物件被刮得碎碎响。
子时,一道白影子倒映在软榻上,晃晃悠悠。
软榻上的人儿似睡非睡,影子在眼前忽明忽暗,她微微抬起眼帘,斜眼瞄了瞄,只见厅门上方倒挂着一个白衣血鬼。
眼睛漆黑,眼框下方挂着两行殷红触目的血泪,脸色比白面粉还要白,半张脸庞刀疤横布,坑坑洼洼可怖之极。
血红的嘴,舌头比胡须长,吊至下巴。35xs
长发在脑后随风起舞,似海藻。
长长的白袍与海藻互相呼应碰撞出了一种极致的美感。
至少苏柒柒是这么认为的,她的审美异于常人,超脱了凡俗!
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白衣鬼伸出长长的黑指甲做阴爪状,含着长舌欲出声恐吓
苏柒柒单手撑起头,忽闪着大眼,轻轻啧了一声,“你是梅超风吗?是你吗?梅超风。”
“九阴真经带来了吗?”
白衣鬼怔愣,不该是这样的!此处应该有惊叫声才是啊
气氛不对啊,有一种哪哪都不对的感觉。
什么九阴真经?不曾听过呢,莫非是江湖上某个隐世高人拥有的绝世武功秘籍?
他若是在现代生活过,估计会油然生出一种是不是走错了片场的错觉?
苏柒柒悠扬婉转地幽幽叹了一口气,“师姐别来无恙啊!俺爹贼想你了,俺也想你!九阴真经带来了吗?”
白衣鬼使劲眨了眨黑眼睛,困惑稀里糊涂师姐?师妹?!半路杀出个师妹来?!
他迷惑不解,唯有沉默
“唉师姐你忘了我吗?我是黄容啊!想当年你我二人在桃花岛的桃花树下烤肉的日子,真是逍遥自在啊!如今此去经年物是人非真是令人唏嘘感慨不已啊”
有人戏精上了身,一个人演得不亦乐乎,滔滔不绝叨叨叨叨叨
“师姐你咋毁容了呢?是不是遇着负心汉了?何苦来着嘛,当年郭靖爱你入骨,你非要贪恋外间繁华,.”
“踢着铁板了吧?你说你,当初若是与你那靖哥哥双宿双栖了,哪能混成这般模样,娃怕是都能打酱油了”
白衣鬼挂在门框上,微感体力不支,实在是眼前这个人太能念了,跟那寺庙里的和尚似的
叨叨叨,没完没了。
苏柒柒舔舔唇,坐起来倒了杯茶,咕噜干了一杯,双手搁案几上托着下巴,瞅着白衣鬼。
“师姐你咋不说话呢?被人毒哑了?”
白衣鬼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完全是一种懵逼状态。
某人才不管他接不接戏呢,抓了一个核桃咯嘣咬碎,一边挑核桃仁一边自顾自说:“以为今晚是来看戏的,啥啥都备齐了,哪知师姐竟哑了,身体也梆梆硬的,入不了戏。”
“哎下来吧,吊着不累啊?”
白衣鬼虽懵但也知道,今晚的戏算是砸了
翻身跳了下来,收了收黑爪子,木楞楞杵在门口。
“你挡着我光了。”
白衣鬼挪挪步子站到门侧。
“找个凳子坐过来,咱俩唠唠。”苏柒柒朝他挥挥手。
白衣鬼依言坐在了她对面。
“舌头收收,瞧着脏兮兮地。”
苏柒柒推了杯茶过去叹声评价道:“扮相不错,逼真且极具美感,就是情绪渲染方面有些缺乏,少了点爆发力,氛围营造的不成功,人物没立起来,可惜了!”
白衣鬼扯掉舌头喝了杯茶,搁下茶杯无奈道:“姑娘心性胆识过人,故而不惧,前七八拨人皆被在下惊得魂飞魄散,仓皇而逃。”
“哦也许吧!不过你这专业性还是有待提高,没事多琢磨琢磨,注意细节方面的处理。”
“比如出场方式,恐怖的氛围还没渲染到极致,你就急匆匆窜出来,这是演戏的大忌。”
苏柒柒业业兢兢地教导道。
白衣鬼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仿佛回到了从前先生孜孜不倦在一旁督促课业的时光中。
二人认认真真探讨了一番事业发展前景。
其实就是苏柒柒一个人的演说。
抱着来看戏的苏柒柒成了演戏之人,心情不大舒爽,瞎掰了会觉得有点无聊了,打了哈欠道:“行了,夜深了,歇了吧。”
白衣鬼噗通跪下,“姑娘,在下今日并非有意要恐吓你,在下有情非得已的苦衷”
苏柒柒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阻止道:“你我二人萍水相逢,不必与我言苦衷,我也不爱听一个陌生人的凄惨身世,你跌宕起伏的人生故事应当诉给知己听。”
“我呢,偏爱欢喜剧,不擅为人解忧愁。”
“咱们互不打扰,各干各的事,我在此处呆不了几天,以后江湖两头跑,两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