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及诧异到眼珠子都掉下来了,阖宗上下都知,陆伯秦性情古怪,从不喜结党攀附,无比的清高。现在陆伯秦居然肯为他开口求情,他宁愿相信姬延把宗主位置让给他赵延及,也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陆伯秦继续说:“方才宗主师兄亲开玉口,说想听听延及师兄意见。旁人为你打算一下,你又说他图谋不轨。这等分明是诛心之论。如若有人说能夺了你的位子,他还活的了吗?”
姬延听罢,面色平静。多年的修道让他喜怒不形于色,有如古井不波。他缓缓开口道,声音很是低沉:“本宗自师尊作古后,忝居宗主位一百二十年。这些年,四海承平,也从未见过什么魔国余孽抬头,为祸人间。如若能有贤德之人,本宗自愿将宗主位子让出来。只是你一个上五峰,活的不如下四峰,就应该找找自身的原因。”
所谓上五峰,乃是玉虚,玉隐,玉沁,玉凌,玉珠五峰。因其为立宗之本,尊为上五峰。其余四峰为下四峰。玉熙峰虽然贵为上五峰,然则主一宗祭祀,平日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毫无油水可捞,一峰上下也就七八个人背地里其余八峰全都看不起他。他们的师尊前宗主谢玄死前特意嘱咐姬延,他的七师弟陆伯秦不喜与世人相争,资质也是极高,待谢玄死后,定要让陆伯秦当玉熙峰长使,守护他的灵柩,如此,他才能死的安心。但是,他对他这个七师弟相当忌惮,一百年过去了,他这个七师弟从未出过手,修为到底如何,他也没有底。故而能少得了和他打招呼就少了。
陆伯秦又道:“你舍不舍得让这个位子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何必故作姿态。”
姬延:“本宗清楚。”
陆伯秦:“那三师姊怎么死的你心里清不清楚?”
姬延眉毛一挑:“你挑衅我?”
陆伯秦起身拱手一拜:“不敢,”说罢大袖一飘,朗声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可怜师尊!”说罢飘飘然离席。
众人目送他离开,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陆伯秦此人从不攀附结党,人缘好不到哪里去。纵然刚刚他是为赵延及说话,赵延及还是不买他的账,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辈九个师兄弟,就数陆师弟性格最是乖张,也不知是不是师尊生前宠惯了。”
林英楚道:“陆师弟入门晚,到底年纪轻不经事。”
玉章峰长使韩宇亭冷笑道:“这样的话林师兄还是少说些为好,免得白白惹人笑话。你说他入门晚,蒋师妹和魏师弟入门最晚。你说他年纪轻,他座下的大弟子都开门收徒了,都是做师祖的人了还年纪轻,怎么他妈就年纪轻了。”
韩宇亭:“二师兄还是要考虑一下怎么把今年自家的假账做得更真罢,还有闲心思管我?”
姬延用食指关节扣了扣几案,道:“莫吵了,吵得本宗头疼!你们一个个的不为本宗做点正事,天天有心思在这里学泼妇骂街。今日财事就议到这里,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圆片,那圆片通体洁白无瑕,晶莹剔透,浑身萦绕青灰二气,正是那上古神物,阴阳太初镜。他将此镜往天上一抛,只见此镜无端的悬浮在空中如同呼吸一般律动,玉寒峰长使蒋纾拱手一拜道:“这便是阴阳太初镜?”
姬延道:“正是。这稚子是楚不倚的遗子。”说罢指着林英楚旁边的孙少卿说道。那蒋纾见到孙少卿,便上前去抱着他嚎啕大哭:“我那苦命的姊姊,你怎么就走了,留我侄儿一人在世上怎么活是好!”孙少卿见得蒋纾哭,也一并哭了起来。蒋纾见罢,连连拭去他脸上的泪水道:“好孩子,莫哭,到了昆仑就是到家了。来,先认人。”她指着在座的人一个个说道:“这是你大师伯昆仑宗宗主姬延,二师伯玉珠峰长使林英楚,四师叔玉沁峰长使赵延及,五师叔韩宇亭,六师叔魏取义,七师叔陆伯秦,我是你八师叔,最后一个九师叔王增礼。”
孙少卿挠挠脑袋道:“为何没有三师伯?”
那蒋纾眼眶湿润了,“哪里有三师伯,你阿妈行三!只是你阿妈,唉……你阿妈尚在闺中我等便在一起簪花斗草,她出阁那日是我送的亲,没想到她就已经……”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只能痛哭。
孙少卿看着他们的行为举止很是奇怪,想了想说:“我阿妈经常说起你们的。”
蒋纾立马把眼泪抹干净道:“说我们什么。”
孙少卿:“我阿妈时常提起你们,日夜说,刮风下雨也说,吃饭也说……”
蒋纾急忙道:“说什么,你学一学。”
孙少卿学着楚不倚的口气道:“昆仑山上有你八个师叔知道吗,那一群蠹虫,尸位素餐,浑浑噩噩不知所终,蠢得天下无出其右!今日我是栽在他们手里了,有娘生没娘养的狗东西,等我伤好了,定要提剑上玉虚峰,将这几个蠢货的狗头砍烂!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么……”
众人见孙少卿学的是惟妙惟肖,几乎楚不倚就是活在他面前一样。他们捧腹大笑,在座位上笑的东倒西歪,眼泪都挤出来几滴,那姬延摆摆手制止他道:“好了好了莫讲了,学的太像了,这稚子前路无量啊。”
赵延及眼珠子一转,对孙少卿:“稚子,你看天上那块镜子没有,他背后是不是刻着字?”
孙少卿朝天一看,旋即点点头。赵延及道:“师伯老了,眼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