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重新关上门,回到桌前,一边坐下,一边解释道:“是本村的村民,你不介意明日见见大伙吧?……就算是感谢大伙的收留之情吧,也是该见见的。那晚,你住在祠堂,大家伙都知道。别的祠堂怎么可以让生人随便入内过夜,但小河村的村民就是这般质朴……,他们就如他们的先人一样……“
祠堂的点点细节闪现在脑海,简贞忙答道:“婆婆说的对,我理应致谢。”
而后,她小心地问道:“婆婆,这村子里是哪家姓氏的后人?我听刚才那位大叔叫你红婆婆,我可以这样叫您吗?”
婆婆嘴角上扬,莞尔一笑:“当然可以,这里大伙都叫我红婆婆,你当然能和他们一样叫我。至于,他们姓什么,这不要紧。”
红婆婆又慈爱地问简贞,“孩子,你怎么从南方来到这里?有什么,是婆婆可以帮你的?相信我,婆婆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帮你。”
灯火不断闪动,简贞仿佛听到若干年前,师祖韦风在碧潭边的肺腑之言。这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
简贞迟疑片刻,问道“婆婆,你看见过一位二十岁上下,南方来的男子吗?“
“他是你什么人?”红婆婆疑惑中带着些许期盼问道。
“师兄。”
“哦,”红婆婆的失望在眉间飞逝,“师兄啊?你现在何门何派?”
“天璇山,云渡书院。”
“天璇山,那地方好像离京城不远?”
“只要两天马程。”
“那是个极美的地方,幽静的宛若仙境。我年轻时,曾和朋友畅游此处。”
见简贞瞪大眼睛听着自己说话,红婆婆语气变得淡淡地,“你的师兄,为何不见了?虽然老婆子不该问这话,但说出来,更容易推测他的行踪。”
简贞想了一下,不确定地说:“他是个寄情于山水的人,游历北国山河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
“他离家多久了?”
“三年有余。”
婆婆沉思良久,仿佛在努力回忆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终于她好像在记忆深处挖到了一点有用之物,只是不太确定:“我好像见过你所说之人。”
简贞为之一振,眼睛里的烛火跳动地更加猛烈。
“我记得大约两三年前,有一个小伙子,也是在一天夜里路过此地。他比你幸运,敲响一家人户,人家收留了他。”红婆婆笑道,“第二天,小伙子也是到了黄河岸边,他呀,兴奋得不得了,又是吹笛,又是作画,一个人在河岸边呆了两天两夜。要不说,至今我还记得他,因为他的举止太不同于常人。”
“后来呢?“简贞追问道。
“小伙子在我们这儿大概住了七八天就离开了,后来,听说他在河州城内住下了,但隔三岔五地还到河边来,我也见过他几次。只是近来,好久没见到他了。“
简贞不甘心地问道:“婆婆,多久没见到他了?”
“嗯……,好像有大半年了吧。”红婆婆努力回想,争取给对方一个最具体的数字。
“大半年了?”简贞刚被激起的希望,瞬间被无情的打破。
“婆婆,河州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那里的官府衙门里多是什么来历的官员?”简贞突然想起昨日客栈老板娘说起的内容。
“官府?你问这作甚?怀疑你的师兄在河州官衙里?可据我看,你那师兄性情豪放,应是个不受拘束之人,怎会和官府打上交道?“红婆婆很奇怪简贞会这么一问,”老婆子最不会和官府打交道。“
见简贞沉默不语,婆婆摸摸她的头,劝道:“你师兄到底在不在那里,只有亲自去问问。今日时候不早,这几日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简贞顺从地按照红婆婆的安排,熄灯睡下。
也许是真的太累了,也许是这屋,这灯,这人带给她最温暖的体验,简贞难道如此安稳地一觉睡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