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柳述脸色一变,惊道:“公辅,你是说汉王准备造反!?”
宇文弼断言道:“据我所知,汉王还在犹豫和观望中,毕竟皇上还在,但继承人落到他身上的希望十分渺茫,所以,我判断,只要皇上归天,杨谅必反!”
“如此,事情就不好办了,我们这边,不管谁继位,头等大事就是要防着杨谅兵变,他可是手握三十万精兵的并州总管啊!”柳述惊呼道。
“是啊,杨谅借着防备突厥的由头,大肆招兵买马,朝廷每年给予他的补助极多,现在他是兵精粮足,大兴的形势又如此的复杂,万一让他举事成功,则我等皆成千古罪人矣!”元岩也附和道。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杨谅不过是温室里的花朵,待我等在大兴局势已定,老夫亲自带兵征讨杨谅,谅他十个杨谅绑一块,也决不是老夫的对手!”贺若弼傲然道。
“还是小心点为妙,我们的初衷是为了大隋,可不能趁机让杨谅捡了便宜,如此,就对不起皇上、对不起社稷、对不起黎民百姓了。”刘仁恩道:“杨谅这边,我来安排吧,不管大兴的主人是谁,决不能让杨谅有机可乘!”
“如此,大家就分头准备吧,我们先在此静候柳尚书和元侍郎的好消息,只等诏命一到,我们就兴兵援救太子,恢复社稷、铲除奸贼,扫平杨谅,还大隋以朗朗乾坤!”贺若弼憧憬道。
闻言,柳述和元岩起身作揖道:“那我等这就回宫了,大兴就拜托你们了!”
“两位大人小心,我等静候二位大人的佳音!”
仁寿四年,七月,丁亥(十三日)。
仁寿宫的夏夜里,轻风悠悠,夏蝉了了,宫中的火烛配合着皎洁的月光,让这宫兴建于山林间的仁寿宫颇有几分仙境的味道,比起平地上的大兴,是要凉爽了许多,并不觉得酷暑的热浪袭人。
今天的仁寿宫于以往不同,数十人一队,来来往往的骁果军禁卫不断的穿梭于各个宫殿之间,宫殿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段宫墙下都有人值守,全都配备了强弓硬弩,若是有人想翻墙入内是绝不可能的,稍有异动,就会马上被射成刺猬。
杨坚的寝殿外,广场上此刻已经跪满了人,数百名大大小小的官员,身着品级不同而颜色不同的官服,紫的、红的、青的、绿的,皆是神情肃穆地伏在地上。
有的官员正向上苍作着祈祷,有的官员正忧心忡忡地思考着什么,还有不少官员正暗自垂泪,整个广场上呈现出一片哀伤的气氛。
已经卧床不起的杨坚,此时人已是面黄枯瘦,原本略显肥壮的身体也已瘦得脱了形。以前令百官畏之如虎、明察秋毫的双眼也深深地陷了进去,身体的肤色也渐渐发黑,卧在床上说几句话都十分费力,只是握着一个个赶来见他最后一面的文武官员的手,流泪不止,遇到个别官员,则让其靠近了身子,梗咽着嘱托诸如尽忠报国、为国为民之类的话。
待到所有的官员都一一见过了皇上,百官们便在内侍的指引下,依次离开了仁寿宫,唯独只有杨广、杨素、柳述、元岩数人留了下来。
待房间内彻底安静下来,杨坚闭上眼,在宣华和容华二位夫人的伺候下躺在龙床上,半响,有气无力地道:“唉,朕累了,朕也该好好休息了。”
闻言,太子杨广上前一步,关心道:“父皇龙体要紧,还是快些休息吧。”
听到太子说话,杨坚睁开了眼,盯着杨广郑重地道:“以后大隋就交给你了,好好干,朕时刻都在看着你!”
闻言,杨广双膝下跪,保证道:“孩儿定不负父皇重托,做一个上寄江山社稷,下系黎明百姓的仁达之君,如违此誓,当教我刀斧加身,不得好死!”
见此,杨坚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望了望杨素,似有所言,但终是不曾开口。
随后,杨坚冲杨素、宣华夫人等五人罢了罢手,示意他们退下。
待他们都退下后,杨坚冲杨广吃力地招了招手,道:“广儿,过来。”
见此,杨广膝行数步,距龙床还有一步之遥。
但杨坚仍继续招手,喘着气道:“过来,到,到朕嘴边来。”
见此,杨广急忙膝行到龙床边,将耳朵附在杨坚的嘴边。
只听杨坚缓缓开口道:“天箴箴,大军下江南;要钱,要粮,还要地。待到辽东下扬州,宛转花园里;隋杨,杨兴天。”
“父皇?”杨广有些不明白,道。
“你记住这句话,这是释智颠国师的预言,不可不防。”杨坚缓缓开口,解释道。
“天箴箴,大军下江南;要钱,要粮,还要地。待到辽东下扬州,宛转花园里;隋杨,杨兴天。”杨广轻声读了一遍,道:“父皇,孩儿记下来。”
“你记住,这句预言的意思是天下兴亡皆在于杨姓人,你,你一定要做中兴天下的杨姓,铲除,铲除祸乱天下的杨姓!”杨坚撑起身子,吃力地一字一句地道。
望着杨坚的样子,杨广有些心疼,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虽然只有他驾崩了,自己才能登上那梦寐以求的九五之尊之位,但在此刻,他们不是君臣,而是父子,是一位历经人世间所有酸甜苦辣、克服艰难万险的父亲对亲生儿子最后的教诲和嘱托。
“父皇!”望着弥留之际仍心系天下的父亲,杨广伤感地流着泪道。
“记住,宁可错杀一万,不,不可放过一个!”杨坚似乎是不放心,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