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恕看到有五匹白马拴在石槽旁,忙问:“是大白和小白吗?”庭芳道:“是它们,走,咱们看看去。”二人来到马槽旁边,只见三只壮马两只老马并排立着。马的年龄一般不超过三十年,四岁之前为幼龄马,二十岁后即为老马,之间为壮年马,战马一般都在五岁到十五岁之间。当年上祁连山时大白已经十三岁了,现在已经是无力的老马,小白也过中年,那三匹壮马与大白小白一样,高大雄健,浑身雪白,没一丝杂毛。庭芳道:“这三匹是小白的后代,分别叫白二、白三、白四。这个是白四,脚力最好,是我爹爹的坐骑。”忠恕笑道:“听着像家人的排行。”庭芳道:“它们就像我的家人一样,除了爹爹,我最关心的就是它们。”忠恕看着大白道:“不知大白还记不记得我。”庭芳答道:“马的记性虽好,也不是每件事都记得,但只要是骑过它的,或者鞭打过它的,无论多久都不会忘记。”忠恕道:“我当时还是个小孩子,见到这高头大马都不敢靠近,更别提骑着抽鞭子了。”庭芳笑道:“我记得当时你都不敢摸它们,大白一扬头,你就想往后退。”忠恕道:“我胆子小,怕它们咬我。”庭芳道:“爹爹说他见过的人中,唯有你胆子最大。”忠恕一怔,见庭芳秋水似的大眼睛脉脉看着他,心一慌,转开话题问:“那两只小豹子怎么样了?”庭芳笑了:“你还记得它们啊?我也不清楚。回来养了四个月,那两个小家伙长到了三尺长,夜晚经常低声吼叫,马牛都被吓得乱跳,爹爹非要把它们放到山里,说再养下去,城里的马都要被吓破胆子了。”忠恕想到老豹子那凶恶阴冷的眼睛,心里还是凉森森的。庭芳道:“当时我哭了好半天,还是看着它们被带走了,前年还有人在山里看到过,你先往下,等哪天有空,咱们进山一趟,看能不能遇到它们。”家养的幼兽被放归山中,野性没有了拘束,就完全变成野兽,再见到还得性命相搏。
庭芳把忠恕让到堂屋坐下,亲自打过洗脸水来,道:“段师兄,先洗把脸吧。”忠恕掬一捧清水在脸上搓了搓,从脸盆里的倒影中看到庭芳在旁边看着他,心里觉得暖暖的,分别十年,二人皆从孩童成长为青年,单独相处,已经不像儿时那么自然,但凭直觉,忠恕知道庭芳还记挂着他。庭芳把毛巾递给忠恕,等他擦罢脸,给他沏上一杯热茶,道:“这里的水碱味大,比不得寺里泉水甘冽,非得放些茶叶压一压。”忠恕喝了一口,觉得清香满嘴,赞道:“好茶!”庭芳笑道:“这是爹爹今年刚收的赣南茶,只有二两,舍不得喝,今天让贵客品尝了。”忠恕也笑了起来:“我是什么贵客啊!周大侠今天会回来吗?”庭芳点头道:“我们左近的崔家谷报信说发现一股盗匪,被他们困在村外的山谷里,一天也没拿下来,我爹爹就带着刘伯和四叔去看看。”忠恕担心地问:“很危险吗?我过去帮帮忙吧。”庭芳笑道:“哪用得着啊!都是些附近的穷困之人,一时没了生计,就纠集几个人打家劫舍,崔家谷的乡正有病躺在床上,不然早就拿下了,哪用得着爹爹去!何况还有四叔和刘伯,我四叔一个人出手就够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回城的路上了。”忠恕噢了一声,不言语了。
庭芳问:“段师兄,掌教道长后来教你武功了吗?”忠恕点点头:“掌教传了我一套山居掌法。”庭芳喜道:“这么说你是掌教师伯的弟子了?”忠恕摇头:“掌教只传了我掌法,法言监院和安道长、陆道长分别传了剑法、刀法和指法,不过没让我入道籍。”庭芳有点失望:“他们没传你清宁生内功吗?”忠恕道:“传了,是贾明德道长让我修的。”庭芳大喜:“是不是我们一下山就教你了?”忠恕道:“是的。你们刚走不久,监院道长就让我跟着贾道长读书了。”庭芳笑道:“掌教师伯果然没有食言。”忠恕这时才明白,他能学到清宁生,是周典一向天风要求的。当时周典一答应传忠恕一些本领,一直到他下山也没兑现,史胡子还说他食言自肥,原来他早有安排。
庭芳问:“段师兄,爹爹说你心地清静,最适合修炼寺里的内功,未来成就一定比他还高,你修到第几重了?”忠恕:“贾道长说我刚过第六重。”庭芳赞道:“我爹爹四十岁才到第六重,你不及他年龄一半就有这样的成就,果然了不得。”忠恕腼腆道:“我是误打误撞,自己乱琢磨,也不知有什么用。”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家丁冲进来喊道:“小姐,有狼烟!”庭芳一怔,站起身来到屋外,忠恕跟着她出来,只见西北方向有股青烟直直地飘到半空中,庭芳立刻道:“是崔家谷的方向。周兴,备马,周宏,叫一队骑兵,带上马槊在城门等候。”两个家丁听令去了,庭芳回屋背上一把长弓,对忠恕道:“段师兄,崔家谷那边有情况,我去接应一下爹爹。”忠恕道:“我随你去。”庭芳也不和他客气,道:“好,你骑白二。”忠恕把弓和胡禄从老马身上取下,那边周兴已经把白二、白三牵了出来,庭芳取过两只马槊,递给忠恕一枝,二人翻身上马向城门跑去。周宏已经在城门口集合了一小队骑兵,庭芳话也不说,打马过了吊桥,忠恕和周宏跟着出城向西北飞驰而去。绕过城墙,有条上山的小道,庭芳领头走上山路。
这时后面一匹马飞也似跑了过来,马上的人是周三叔周进,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