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姑妈再也想不到长泰伯夫人竟狠下了这个决心,伯爷和世子自然不同,若再有陶国安背后支撑,说不得长泰伯府就再辉煌起来,她的一双儿女都会以出自长泰伯府而荣!
长泰伯夫人说话犹如魔音穿耳,字字砸在她的心坎上:“新晋长泰伯夫人就是弟妹的亲侄女儿,弟妹日后有什么她还能不尽心尽力?她又是黄家的外孙女儿,又有什么东西是咱们想要,她给不起的呢?日后伯夫人在家待客也好,出门见客也罢,身边怎么不会带着清儿?”
黄氏在前厅看戏,想着若有陶文姜在身边便不会觉得无聊了,她是最会享乐的,这些小戏子们的唱腔,扮相,身段都能品鉴得头头是道,正没局着就见长泰伯夫人和陶姑妈携手出来了,她和卞氏对了一下眼,既然她们妯娌已经将相和,不如早早离去吧,谁房头上没个八件十件事等着料理呢。
长泰伯夫人落座后,又给黄氏让了一回酒,恰巧戏台上正唱着一出凤求凰的好戏,说的便是汉朝才子司马相如与富人家孙女卓文君相恋,月下私奔当垆卖酒的故事。长泰伯夫人拍着桌子咯咯笑道:“世事也是巧妙儿,卓家初始还瞧不上司马相如,哪里想着后来人家可就官拜中郎将了呢。”
陶姑妈跟着和:“司马相如有才,不也得卓家资助才有怀才得遇的一天,所以这方是郎才女貌的好姻缘。”
卞氏也笑了一下道:“卓家小姐胆子大,放在咱们这儿可出不来这样的姑娘,议亲本就该是父母之言,门户相当才好。”
三人笑说了一同,只黄氏不搭揽,做了个认真听戏的模样。
长泰伯夫人窥了她一眼,接了卞氏的话头道:“若说门当户对倒也不难,我眼前就有一双。夫人看我家世子和贵府的二姑娘可还相配?”
黄氏微微转过脸来,笑了一声,反问陶姑妈:“妹妹觉得如何?”
陶姑妈脸上笑得发酸,咽下了口唾沫,小声道:“世子爷一表人才......”
咣当一声,黄氏将茶碗撂在桌上,陶姑妈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下去了。
长泰伯夫人嫌陶姑妈没用,白了她一眼,横叉里站出来道:“不瞒二奶奶,我们伯爷近些觉得精神头不足,有了急流勇退之心,想着就将爵位让出来,我那儿子有了伯爷的名头就不算功成名就,在本朝也是数得着的了。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没成想他倒立业在成家头里了。”
说着咯咯笑了两声,见黄氏还是不咸不淡的冷着脸,便瞪了陶姑妈一眼,陶姑妈撑着酸脸道:“京城里的闺秀,嫂子没见着一百也有八十了,只贵府的二姑娘实在招人喜欢,她只恨不得接了来当自己亲闺女疼爱。我想着倒也好,有个亲娘样的婆婆,还有个真姑妈在府里做婶婶,文姜的日子可不逍遥!”
黄氏站起身道:“伯夫人的话我都听明白了,妹妹的心思我也都懂了,结亲是门当户对,品貌相当,缺一样可都不行的,门户暂且不论,你们且细想吧!不合咱们陶家的门风,世子如何,伯爷又如何,即便是侯爷我也是不从的!”说完也不行礼,径直扬长而去。
卞氏还待要追出去,见长泰伯夫人面色发黑,陶姑妈悬泪欲滴,不敢出去拦黄氏倒拉着她百般辩驳:“我一心为着侄女儿好来着......”
黄氏多留一刻也怕被长泰伯府的浊气沾染了衣裙,上了自家的马车疾驰离去,半个时辰就回了陶府,回了家还未曾消气,将一身外衣尽除了,对宝珠道:“全给我烧了!至此长泰伯府再有客来,咱们二房紧闭大门,谁今儿放进来,谁明儿就自己出去!”
宝珠知黄氏定在长泰伯府受了大气,只唯唯诺诺点头,见黄氏连喝了三碗清茶,在罗汉床上歇了半晌,怒色渐没才小心翼翼禀告:
“公主府晌午报信,吴驸马昨儿晚上跌足井里,人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