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月中旬,定妃受旨,于偏楼筹办年宴。
当日墨千泯自早朝下来,又绕道去了趟琴水楼,未见卿寒,方才回至府中。会客厅以内,两人黑衣披风,已候多时。
“参见殿下。”
“洪帮主、冷侯不必多礼。”墨千泯回身扶起二人,修长指尖一扬便将南宫地图铺于红木案上,“得二位相助,实为本王之幸。”
洪双瑟拱手道:“殿下确是言重。年宴将近,不知殿下可已有想法?”
墨千泯点头叩指图上,只一望便道:“年宴之时,众臣皆会聚于偏楼,父皇也会至偏楼一观,到时本王便命御林军守于偏楼四周,名为护驾。如此一来,你二人进出偏楼也可方便。二位之见如何?”
冷长萧主动言:“微臣已安排卿颜和孟初于年宴前除掉离王与彻王。冷府府兵众人,也皆听凭泯王调遣。”
洪双瑟点头道:“殿下有御林军在手,行事也自然方便,如今唯有这偏楼之内,不知当如何安排?”
“御林军在外,偏楼内当不会有差错,”墨千泯点头赞许,冥想片刻,“……便差逼宫之计了。”
言出,府中蓦然落得寂静,唯有香茗泛开涟漪。墨千泯抬眸一望眼前二人,终是不语。
“殿下,微臣有一想法。”冷长萧拱手,弯指落于偏楼之处,“早便听闻皇上颇宠爱当今公主殿下,殿下若以公主殿下为筹,想必陛下不会不许。”
墨千泯道:“笙儿胸无城府,此事本王不愿她卷入朝争。若定要以笙儿为筹,这般事情,本王……”
“殿下,成大事者,不可感情用事。”洪双瑟拂袖坚定而言,“当日年宴之上,公主殿下定会到场,殿下此时动手,必多几分胜算。除去公主,当今朝堂便再无第二人可左右皇上想法。”
墨千泯抿唇良久:“当真再无他法?”
“若要让墨帝甘心退位,唯有此法。况且,”洪双瑟唇角一扬,“动公主此棋,行来也方便。”
“如何方便?”
洪双瑟斜目:“殿下可曾识得当朝驸马,柳遐?”
墨千泯一时未想起,冷长萧抢先接过话头:“早闻柳驸马武功高强,此计若有他阻拦,只怕不会如此容易……”
“冷侯放心。”洪双瑟拱手,“殿下若信我,柳遐之事便交由我处置。殿下但且放心。到时还望冷侯坐于偏楼中接应。”
墨千泯拍案一望,但见洪双瑟目中深邃莫测。冷长萧斜目,虽不及言,却也蓦然明白几分。茗香腾起薄雾,一刹便弥散于南宫朱图,顺着府中金柱玉雕漫遍更深。
当日午后,柳遐得书一封,邀城外一见。
柳遐细算日子,自三月前服下解愁引以来,恰是又近三月。如今一想,若无这天机毒,他倒想一生留于府中,白首厮守。
“柳遐。”墨璃笙自后而来,声音柔转,“信中找你何事?”
柳遐一怔,迟疑一下回身:“公主。”
墨璃笙不由奇怪:“你今日怎么了?叫我叫得如此生疏。”
柳遐道:“无事……不过一位故人,邀我于城外一见。”修长指尖掠过墨璃笙发丝,又低言一句,“不必担心,我去去便回。”
未时城外,一骑黑鬃绝尘。
柳遐疾驰至城东郊野,方至侧道墨然亭便见一人背身微立,黑色斗篷于风中扬起。闻见身后蹄声,便淡淡出语:
“近来可好?”
柳遐翻身下马,站定微微拱手:“有劳帮主费心,近来不错。”
洪双瑟失笑回身,自袖筒中落下一方玉瓶。柳遐自知瓶中的便是三月解愁引,方要伸手去取,却见洪双瑟敛掌将玉瓶收回。
“住在公主府数年,你可是忘了自己还是竹啸中人?”
柳遐迟疑一下:“属下不敢。”
洪双瑟闭目:“你已经如此做了。”
柳遐抬头,思忖一番良久方道:“属下不知帮主何意。”
洪双瑟淡淡背身,眸中微露锋芒:“你对墨璃笙之情,莫非当我不知?我当时送你入朝中,目的为何,你当清楚?”
柳遐低眉:“属下知错。”
“若我未记错,再过一月便是你毒发之时。”洪双瑟回眸,唇角略带杀气,“你当知该如何做。”
“但听帮主吩咐。”
洪双瑟点头转身:“半月以后便是宫中年宴,到时我要你挟墨璃笙来见我。”
“帮主……”
洪双瑟一挑眉:“不愿意?”
柳遐一惊,未及出言便被洪双瑟反手覆掌一抵,退却数步落地。洪双瑟斜目,正见柳遐微言:“属下愿意……”
远山风过,好似朝局动荡。
“半月以后,带墨璃笙来换解愁引。”洪双瑟背身自东道隐去,又附一言,“你若不愿换,可以不来。”
此刻琴水楼中,自卿寒失踪以来便已多日无话。夙媚立于帘前,只得黯然伤神。
“夙媚。”
夙媚回眸,见是夙隐前来,方才停步。夙隐侧目而视,微言道:
“方才我去见了夙逸,他想见你。”
“见我?”夙媚不由恨声,“我与他无话,不必多言。”
当日白泸峰一战,夙逸负伤被夙衣阁所救,卿寒虽不问其叛变原因,却也将他禁足于厢房中至今。如今卿寒失踪,夙衣阁群龙无首,也方才记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来。
夙隐深叹:“如今阁主失踪,夙逸无论如何也曾是夙衣阁中人,于你也有些情谊……去看看他也无妨。”
夙媚回眸一眼,想来无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