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仔叫开了门,领着我穿过门厅、天井、轿房来到中庭院中,院中栽种着各式花木,筑有假山鱼池,假山中还襄有一尊南海观世音石像,颇有些幽香清远的意境。
中庭院的后面便是整栋宅子的正厅,主人家会客的地方。我走进去只见厅堂正对大门的一面墙上,挂有一幅巨大的猛虎下山图,笔墨劲道,栩栩如生,两只凶悍的虎眼望向来人,张着血盆虎口,让人看了不寒而栗,来人还没进门就先丢了三分威风。
这下山猛虎可不是寻常百姓家里能挂得上墙的,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讲,这猛虎下山图戾气太重,寻常人家根本镇不住,若是随便挂了轻则事事不顺,重则命丧虎口。自古以来只有将门之家、达官显贵、一方巨贾等门风显赫之家才能挂的起,并且虎口必须朝外,家主最好肖龙,这样可以镇宅护院邪不能侵。
猛虎脚下是翘头条案,条案之下摆有一张约一米见方的八仙桌,两边各摆一把高脚太师椅,都是上好的红木制成。再往下厅堂两边各设有六把椅子,由四方小几隔开,老管家正坐在左边一排的第一个椅子上,身旁坐的是他的跟班虎头,每次老管家去铺里收账都是这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家伙陪同一起。右边一排自上而下坐着四个人,三男一女,没一个是我认识的。
我见中堂两把太师椅,空空如也,心想这东家的庐山真面目,这次还是无缘一见了。
见我进来后,老管家端起茶杯给虎头使了个眼色,虎头便起身拱了拱手朝对面坐着的四人说道:“该交代的老管家都已交代完了,四位就请下去准备吧,明天一早八点半,还望各位准时。”
说完四人起身,朝老管家道了别便各自出了厅堂。他们一个个从我身边走过,其中一个戴着眼镜,岁数五十开外但精气神很足。还有一个留着一缕山羊胡子,侵了油似的乌黑锃亮,一席灰色的大褂,显得阴里怪气的。剩下的另一个男的,就年轻多了,看着应该和宝哥差不多大,额头右边的眉毛上方长了一颗黑痣,那痣发育的是真叫好,足有一个小指头大,斜斜的像个顿号。至于那女的,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舌拉的很低,看不清长相,但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双手插在米黄色风衣外套两边的口袋里,迈起步子来铿锵有力,隐隐透着一股子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场。
四人走后,老管家示意我坐下,端起茶杯说道:“德辰啊,你经你宝哥引荐,来东家手底下讨生计,也有些年头了吧。”
“刚好三年了。”我屁股还没吻上椅子面便连忙起身回道:“我人笨手粗,平常工作干的不好,还望老管家教诲。”
“唉!我时常去铺里,见你手脚勤快,人也机灵,怎么会干不好工作呢。”他抿了一口茶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今天找你来,也不是说工作,主要是为了你宝哥的事情。”
我一听,果然是为了宝哥的事,连忙上前问道:“老管家,我宝哥出去这么久了,到现在也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你先别着急,一切都还没有定数,你先坐下,容我慢慢对你说。”
只见虎头起身用手臂拦在我胸前,我这才发现刚才一着急往前上了几步,几乎都快冲到老管家身子跟前了,顿觉失礼,连忙退后几步坐定。
“半年前,东家得了消息,在古罗地的附近,也就是河南罗山南部与大别山北麓的深山老林中,藏有一座由古代罗子国先民修建的神庙遗迹,遂命你宝哥率队前去勘察,一行五人,包括你宝哥。”老管家停下看了看我接着说道:“正如你所知,是至今未回,也毫无音讯。”
最后那四个字听得我实在有些瘆的慌,在我的印象中“毫无音讯”这四个字,总是和不好的事联系在一起,甚至可以说是噩耗传来的前奏。
“我说德辰啊,凡事也要往好的方面想一想。”他像是看出了我的惊慌一样。“有些时候没有音讯,并不代表就一定出了事嘛。你宝哥为人机敏,做事果敢,深得东家赏识。”他起身面对着中堂,眼睛盯着那副猛虎下山图,双手背在身后。“你宝哥至今未回,东家也是焦虑不安,这才安排刚才那四人,以及你和虎头一行六人,明天一早出发,前往古罗地,寻你宝哥踪迹。”
因为挂念宝哥的安危,心里是七上八下的。拿烟的手有些抖、一时没拿住,竟将烟盒掉在了地上。我连忙拾起来,看着老管家,指着烟盒说道:“老……老管家,我想抽根烟。”
他朝我一挥手:“抽吧,也好压压惊。”
我点上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并没有马上吐出,而是让血液充分的感受着尼古丁的侵蚀。虽然我早有预感,但还是消化不了这样的消息,宝哥从小在我心中就是个连天王老子都不怕的英雄,是个能让你感到就算天塌下来了他也能为你顶着的主心骨。在这广州城,在这离家千里之外的异地他乡,宝哥是我唯一的靠山,只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