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小伙便是虎头早先联络好的向导奎五,半年前宝哥一行,也是找他带的路,据说我们要去的羽化坡,只有他知道怎么走。我们跟着他出了县城,穿过一座座村庄,这一路是一会大三轮一会小四轮,后来直接上了驴拉的板车,风尘仆仆颠的人是差点没把早饭给吐出来。一行人中只有大岁一路摇头晃脑哼着小曲,甚是悠哉,想来他常年出入这深山老林等无人之地,早已如家常便饭了吧。
当走到杂草丛生,一片荒芜的穷山僻壤后就再没有路了,我们只好下车朝着远处隐隐可见的山脉徒步而行。起先还有羊肠小道可走,走着走着别说道了,野草都没到腰了,几个人一人捡个树枝拿走手上,一边扒拉着野草一边赶路。越过几个土包子后,更是四野无人,周遭静得出奇,只有不时划过头顶的几声鸟鸣侵入耳中。正在大家都埋头赶路的时候,一声暴喝惊得众人是汗毛一炸,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虎头一个甩手将前面带路的小伙掀翻在地,骑将上去折断树枝用尖头抵在其脖颈处。
正当大家看的目瞪口呆不知为何的时候,大岁拦在我面前对我低声耳语:“这小子有问题,自找的。”说着还蹲下身子用手指探进泥地里,扣了一小撮泥土送进嘴里嚼了起来。
“你这要是饿了,包里有馒头,吃什么泥啊!”我看他嚼得还挺有味,心想这厮该不是先前坐驴车的时候,不小心脑袋被驴踢了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虎头一声怒斥,又将我的目光从大岁身上拉了过去。
“老板,你这是…要弄…弄啥子哩,该不会是快到地儿了,想黑…黑了这带路的钱吧!”小伙被虎头突然来的这一下,顿时有些惊慌失措,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看来凭他那小身板承受虎头的体重着实有些吃不消。
“你少他妈在这坟地里卖布跟老子鬼扯。”虎头朝旁边唾了一口吐沫星子,虎躯一震:“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这奎五应当是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你这毛孩是打哪来的?”原来虎头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真的奎五,只待到了这荒山野岭便要给其难堪。
“奎…奎五是俺爹,俺叫奎地,俺爹今天不得闲,所以让俺来给各位老板带路哩。”小伙咬着牙挺着腰板努力抗拒着虎头的体重。
“当真?”
“当然哩,俺再…再怂也不能乱认爹啊!”
“那你爹大名叫什么?”
“奎五就是俺爹大名啊。”
“你爹在家排老几?”虎头又质问道。
“俺爹在家排…排行老大,他之所以叫奎五是因为生在五月天,并非排行老五哩。”
“妈的,一开始说明白了不就没这事了。”虎头扔了树枝站起来,拍了拍手:“你小子干嘛要冒充你爹?”
这个叫奎地的小伙见虎头起开了身子,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用手摸了摸脖子,答道:“俺这不是怕各位老板嫌我年纪小,穿不了这荒山野岭,没那能耐把你们带到羽化坡嘛。”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接着道:“也不知道你们城里人这是抽的哪门子风,莫儿事都喜欢往这荒郊老林子里跑。昨个夜里家里来了一帮人,也要去羽化坡,这边还莫儿等俺爹答应,伸手就撂了一沓子钱在桌上咧,说是要立即动身。俺爹睡的正鼾被这帮人吵醒,虽是万分的不情愿,但俺们穷苦人家总不能跟钱过不去不是。最后我爹还是收了钱穿好衣服带那帮人走了。走之前留下话,说天亮了还有一批人,便让我留在县城等你们哩。”
“你爹他们什么时候出发的?”虎头听了奎地说的话急切的问道。
奎地稍稍回想了一下说道:“夜里两点左右。”
“两点!”虎头在那自顾自的嘀咕着:“两点、八点,早走了六个小时。”然后又接着问奎地:“那我们现在离羽化坡还有多远?”
奎地朝远处看了看:“至少还有两个钟头的脚程哩。”
“那有没有近路可走,再难走都没关系,只要能早点到羽化坡就行。”
“呵呵,他压根就不认识路,更别提什么小路近道了。”还没等奎地答话,大岁便上前插嘴道:“这奎五是不是他爹俺不知道,但这奎五一路上给这小子留了记号,他这一路都是在寻着记号走,他本人根本就不知道羽化坡怎么走。”
虎头皱着眉四下扫视了一圈:“记号?什么记号,我们怎么没看到?”
“那记号是看不见的。”大岁看了看奎地,脸上诡异的一笑。我瞥见一丝惊讶闪过奎地的脸,一闪即逝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大岁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奎五应当是常年在山里掏野味的捕手,用羊胡草的汁液配红斑赤姑鸟的粪便再加上些许蛇血制成的药膏,是驱蚊防虫的利器,掏野味的人大多都懂这一手。将这药膏往身上一抹,甭管什么苍蝇蚊子飞蛾,就是毒蛇来了也得退避三舍受不了这味儿。奎五将这药膏沿途抹在不起眼的地方,这小子就是寻着这气味带我们一路走来的。”
“药膏味!我怎么就没闻到呢?”我皱着眉头抽了抽鼻子,虎头也跟着附和:“对啊,我也没闻到啊。”
“这奎五抹的计量很小,若不是熟悉这种气味的人刻意去嗅,一般人根本无意察觉,幸亏俺天生嗅觉过人,恰巧又闻过这种药膏味,否则根本识不破他们这招。”
“呵呵,这位老板真是好眼力,一眼就被你看穿了。”奎地朝大岁树了个拇指,勉强挤出一点带着尴尬的笑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