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耳铸公剑,一吟千年
见卫雄有意考校自己,王烈对着烛火,细细看去,只见这长剑剑身接近护手吞口处的位置上镌刻着一行铭文,字数有四,但铭文却似乎是用篆书所写,实在难以辨认。
王烈在前世,也练习过一段书法,但最多会写楷书与行草,对于篆书却是不太懂得。
而自从来到这个时代,母亲也曾教他读书认字,可是晋代流行的是楷书,篆书一般只有祭祀铭文时才会用到,王烈现在一见,纵然是把眼睛睁得大如龙眼,但还是不识。
四个字,却是难住了一直自信满满的王烈。
但王烈也是个洒脱的人,自然不会做那不懂装懂之徒,若不被人拆穿还好,若被人看透,只会更丢脸面。
却直接对卫雄一拱手:“烈愚钝,不能识此剑来历。”
卫雄见王烈如此,却是微微一笑,心下竟然有一种淡淡的得意与放松,原来眼前这个少年也不是什么都会啊,看来至少这古篆他是一窍不通的,也幸好如此,否则自己这一直被人称赞为天才的人,在王烈的压迫下还真是颜面尽失,似乎连说话都乱了方寸,这种感觉很不好。
“可是,为什么王烈表情还是那么淡然,难道不知道向人请教要低姿态一些么?”
见王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卫雄心里的爽快顿时降低几分,平和的心态却是再次波澜起伏不停。
暗暗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卫雄缓缓道:“这是春秋时的六国文字,是大篆的一种变体,你不认得也是正常,这四个字的意思耳铸公剑”
王烈下意识的接口道:“耳铸公剑?春秋霸主晋文公重耳的佩剑?
“正是,小郎君你不是不识此书么?”卫雄一脸狐疑。
耳铸公剑,如果不认识这四个字,或者对这段历史不了解,怎么可能立刻就知道是重耳的配剑?
卫雄心下甚至瞬间又以为王烈是故意而为?
拓跋郁律这个大嘴巴,却有些得意的抢先道:“辅相不必惊讶,我这兄弟得过神仙传授的天书,什么东西都是不学自通的,莫说知道这‘耳铸公剑’,就说他知道那重耳有几个老婆,哪个老婆最漂亮都一定清楚的很。”
那得意洋洋的神态,到仿佛得到了天书的是他。
王烈连连干咳,暗骂拓跋郁律,踩了拓跋郁律一脚,也不管拓跋郁律哀怨的眼神,大笑道:“郁律可汗就是爱开玩笑,我的确不曾学过篆书,也不是故意蒙骗卫大哥,只是,在晋阳时,我曾听家师提过这把剑,家师却当年德元公为猗迤可汗与大晋联合立下了汗马功劳,猗迤可汗曾赠给他一把宝剑,正所谓宝剑赠英雄,我心里也一直对德元公甚为钦佩,立志要成为他那样的人。”
王烈随口把马屁送上,但偏偏说的是一脸诚挚,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他要继承卫操的好传统,为拓跋鲜卑和大晋的友好联合事业效忠呢。
卫雄被王烈这一捧,心中纵然还有些狐疑,却也发作不得,心下暗道王烈狡猾,面子上却是微笑道:“嗯,雄代叔父感谢小郎君的盛赞。这把剑正是猗迤可汗赠予叔父。”
王烈却有些好奇道:“重耳乃春秋晋朝国君,他的佩剑为什么会出现在草原呢?”
王烈熟读历史,又去过盛乐旅游,曾经在博物馆的灯光下,瞻仰过这把传世神兵,但为什么重耳的宝剑会出现在草原,一直是史学界的一个谜。眼见卫雄似乎很了解这把剑,对于好奇心极重的王烈来讲,岂有不趁机了解的道理。
(重耳剑的确是在盛乐古城的遗址里出土的,现在就陈列在古盛乐城市遗址的博物馆里,至于这把剑为毛流落到草原,那就凭小飞发挥了)
卫雄微微一笑:“说起来,这还要感谢一个摸金校尉。”
王烈更加惊奇:“摸金校尉?难道此剑是从墓中盗出不成?原来咱们鲜卑也用这个充盈军资啊?”
卫雄闻言,怒道:“胡说,这等挖掘自己祖宗做军资的事情,我是不支持的,若我看到见一个杀一个。”
拓跋郁律也是一脸义愤填膺:“辅相大人的好阿烈,我们鲜卑人很敬重自己祖先的,怎么可能去挖掘坟墓,不管是拓跋氏的,还是汉人的墓穴,都是我们的祖先,我们是不会挖掘自己先人坟墓的。当然,若是敌人的坟墓还是可以挖掘的……”
说完,有些忐忑的看着卫雄,见他并未注意,长嘘一口气。
卫雄一副笑眯眯模样,可草原上没有几个人不畏惧他的雷霆手段。
王烈却是被两人说的没有了脾气,讪讪的点点头。
那边卫雄继续道:“十几年前,一个中原来的摸金校尉在盛乐一处塌陷的戌族(古代草原异族)王者的地宫内发现此剑,于是将此剑带出,却被我草原巡逻的骑军发现,那校尉也算机警,将挖掘到的宝物和这把宝剑全部扔掉,转身就逃,那些骑军为了收拢宝物,也就没有去追那个摸金校尉。得到宝剑后,羊真大巫和我们鉴别后,都认出这宝剑就是史书记载的‘耳铸公剑’,至于为何来到草原,大巫猜测是与当年重耳流亡,曾经来过草原投靠戌族,后来重耳继承了大统,为了感谢戌人,这才将宝剑赠给戌人首领,而戌人首领死后用此剑陪葬,最后被摸金校尉摸出。因为我叔父德元公对代部鲜卑有功,猗迤可汗就把这剑赐给了我叔父,这把剑我叔父生前极其喜爱,但因为长度和重量都异于一般宝剑,却没有使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