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浣衣院是什么地方?”赵莞干脆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口。她不想跟她打哑谜。
“浣衣院?”赵苓眼里闪过一丝晦黯,随即又强装自然地道:“应该是皇宫里浆洗衣物的地方吧,听这名字也该晓得。”
“真的只是那么简单吗?姐姐,你告诉我,粘罕真的有找人照护你吗?”
“莞儿,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竟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粘罕当然有找人保护我。你看我,跟在燕山时没多大区别吧?”
赵莞眼睛不眨地看着赵苓,虽然她总是漏洞百出跟她撒谎,但她说的也没错。无论是气色还是精神,都跟在燕山时没有多大区别。唯一的区别在于穿着上的贵贱而已。
“姐姐,我都知道了。我求你,告诉我实话吧。若不然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心安的。”
“莞儿……”
“姐姐。”她加重语气唤她,恳求她,“告诉我,他们都在这里遭遇了什么,父皇和大哥,母妃,九嫂嫂,还有其他的人,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莞儿,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想必你也可以想象得到,又何必去追究得那么清楚。”
“姐姐,你快说吧。莞儿求你了。”都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若还不让她知道,怕是她以后每晚都会因为想着这些事而睡不着觉。
“当初四太子来接我们与你相见之前,他就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诫我们,不要让你知道这些事。我们都知道他是不想让你难过,都是为了你好,所以我们都答应了他。也很庆幸他能如此在乎你的感受。可如今,怕是瞒不过你了。既是如此,那我便如实告诉你罢。那浣衣院名义上是浣洗衣物的场所,可实际上,早已成为他们皇宫内苑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带到上京来的宋人女子,除了少数一些被他们金国人纳为侍妾之外,其他的人全部都被关押在了浣衣院,包括贤妃娘子和九嫂嫂。他们金国人为了报复九哥登基称帝重新建立赵宋王朝,那金国的官家竟……”赵苓说到此处已经开始哽咽得说不下去。
赵莞平静地问她:“竟怎样?”
赵苓擦了擦眼角的泪,继续说道:“那个乱绝人伦的金国天子,为了尽可能地羞辱九哥,竟把贤妃娘子和九嫂嫂同时召去侍寝,让她们婆媳俩……共侍一夫。”赵苓已经泣不成声,这样的事,连她这个旁观者说出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更别说身经此事的韦贤妃与九王妃会是何等的屈辱。
赵莞的眼泪无声地落下来,静静地听着赵苓诉说。
“还有父皇和大哥。我听说,他们刚到上京的时候,他们金国朝廷让他们俩行什么“牵羊礼”,说是让他们□□着身体,在身上披一张羊皮,手上还各牵着一只羊去给他们□□皇帝的陵寝行叩拜礼。表示大宋的天子就像羊一样温驯老实,任由他们宰割。他们还给父皇和大哥封了两个极带侮辱性的封号,称父皇为‘昏德公’,称大哥为‘重昏侯’……”
听赵苓一通气说完后,赵莞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崩溃大哭,虽然心里的悲愤潮水一样袭击着她的五脏六腑,但她却是一动不动平静地坐着。一种不正常的平静。
在没来上京之前,她曾无数次的幻想过他们在上京可能遭遇到的种种可怕的事情,心里多少有些准备。可她没想到,现实却比她所幻想的还要残酷得多。金国人是在诛心,诛九哥的心,诛所有宋人的心。他们是誓要把赵宋王朝打击毁灭干净才算罢休。
“姐姐,你呢?也在浣衣院么?”
“粘罕倒是没有食言。我之前跟你说的都是实情。只是,总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受那样的罪,也是心如刀割,没有什么踏实日子可过。莞儿,若是四太子能对你好,就惜福吧。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别跟他闹。别辜负他对你的一片情意。这种事也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同样,也不是你我一个柔弱女子能够改变的。”
“姐姐放心,我不会跟兀术闹的。”
在来上京之前,她曾答应过他,无论发生任何事,她都不能闹,不能跟他置气。在经历了这么多后,她也深知眼泪和哭闹一点用都没有。她必须得坚强面对所有的苦难!
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心里一股想要扭转命运的强烈意志在心里渐渐衍生开来。可是,想要扭转命运谈何容易!
恐怕唯一的希望就只有九哥了。现在的大宋天子!
让徒班把赵苓送走后,赵莞便没再出过房门一步。她日夜都在思忖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她知道自己必须得想办法见到九哥。得告诉他,他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有妻子,他们都在金国受着怎样的磨难。还得告诉他,他必须得励精图治,远离奸佞,虚心纳谏,做一个圣明天子让大宋强大起来,这样才足以能与金国抗衡。
可如今,九哥远在南京应天府。而自己,却在千里之遥的金国上京。
“春喜,给我挑一件好看的衣裳来。”她得好好打扮自己,今日兀术就要回来,她要穿上他喜欢的衣裳,戴他喜欢的首饰。
这两年随着年龄的增长,脸上已经褪去少女的青涩而长成了美丽丰韵的女人,经过一番精心巧妙的装扮,原本就天生丽质的容颜竟显得倾国倾城,丝毫不输当年的安玉公主赵蔷。
“公主真是美极了。四太子回来看到你肯定眼睛都移不开了。”春喜望着铜镜里惊为天人的赵莞,心里也忍不住惊叹。
赵莞心里泛起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