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乔装行了一路,轩曜下令暂时安营扎寨,手下人去做事,他站在高处,遥遥看着远处的山,陷入沉思。
跨过这道山,就能进入南疆,那里会有什么等着自己?
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左手腕上的那个银镯子。那是女子才戴的,在他手上卡住无法取下来,也不知是何时戴上去的。
这花纹,刻着鱼戏莲叶间,并不特别,但会跟他要找的人有关系吗?
连盖匆匆赶来,见安王遥遥望着远处的山,微微停顿一下,才上前道“见过殿下。”
轩曜回身,淡淡一笑,“连大人来得很快,这么着急,可有要事?”
连盖虽是皇帝的人,可三年前,两人一路生死扶持回到京城,早已建立信任。可以说,连盖在暗地里,已经站在轩曜这边。
皇帝命他跟轩曜一起来南疆,多多少少有监视的意思。“殿下容禀,京城传来消息,说是陈国公家的小公子出城打猎,至今未归,国公府十分着急,已经派了许多人出去寻找。”
轩曜听到消息,会心一笑。皇后娘家势力庞大,与朝中多位官员关系复杂,牵扯不清。
若非如此,也不会被皇帝忌惮。当年立太子,也是拖延很久。
如今,一个儿子丢失,自然是大动干戈。
表面看,是为了寻找失踪的儿子,可轩曜知道,这分明是冲自己来的。“连大人辛苦,想来这帮人已经在边崖县等着我,只可惜,我们不会从那里过。”
落霞山的这条小道,还是连盖无意间发现的,从此处出入南疆,虽然不如官道宽敞,可小道所用时间,却短上很多。
陈国公明里暗里派出的人手,想来早已布置好,就等着他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只是轩曜至今也不懂,为何皇后对他如此穷追猛打。在京城,虽然只是暗地里动手脚,可也足够轩曜日日难安
他思来想去,只能将这个答案归结于他死亡的母亲。
回到京城三年,他不是没有探查过母亲的来历,但当年母亲生下他,又因为巫蛊之事血崩而亡,所有相关人等全部被处置干净,一个不留。
过去二十年,他几乎无从查起。
皇家档案里对母亲,不过简单的记了一笔。无父无母,孤身一人,除此之外,甚至连姓名都没有记载,只有一个姓氏贺兰。
这个姓氏虽然少见,但也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他顺着这个姓氏查了三年,找不到任何跟他母亲有关的信息。
又有人在暗中盯着,三年过去,他几乎一无所获。
“连大人,你可还记得三年前在哪里找到我的?”
连盖微微出神,谨慎道“在落霞山的一处歇脚亭,当时殿下一身是血,好在您福大命大,只是伤势并不严重。”
轩曜听到这话,侧脸看他一下,又转过身去,那眼神意味深长,分明没有全信他的话。
三年前,他就问过这个问题,三年后他又问起同样的问题,得到的答案,一字不差。
轩曜想要的答案,他至今不肯吐露。轩曜心中长叹,看来要找出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草亭处,又为何在自己胸口刻上那个字,不是件容易的事。
“连大人,明人不说暗话,父皇将你派来,有何用意你我心知肚明。可往难听了说,你我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不能完成父皇的命令,将东西带回去,恐怕你我二人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连盖闻言立刻点头,“殿下所言甚是,微臣一定全力以赴,帮助殿下找到神树。”
轩曜微微颔首,不再多言,继续望着远处的山,脑子里浮现了落霞山这三个字。
也是奇怪,明明已经三年之久,南疆的事桩桩件件他忘了很多,却唯独没有忘掉这个,为什么非要记得这个名字,那里有什么特别的?
思虑稍许,他决定亲自去看看,从此处到落霞山,骑马不会超过一刻钟的功夫。
用过晚膳,天色尚早,他便独自一人骑上马,奔驰向落霞山。
此时天近黄昏,满山的杜鹃快要过花期,山上零零散散下来几个游客,准备回家去。
他顺着脑子里的记忆往身上走,走着走着,便到了当时的那处草亭。
“别走,求求你不要走!”
他听到一个声音在耳旁呼唤,慕然回头,却发现天色已暗,周围虫鸣之声不绝,却没有任何人在。
轩曜微微镇定,抬步走到草亭处,这里好像跟从前有些不同,被人修葺过。
但他能肯定,自己就是在这里发生过什么,那一天,好像下了很大的雨。
他看到那人跑远了,但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走,自己又为什么没有追上去。轩曜只是觉得很难过,心口一阵刺痛。
“你要忘记,不要再记得这些日子,不要再记得跟我有关的一切,什么都不要记得....”
脑海忽然闪现这句话,轩曜一个激灵,再次起身环视周围,还是空无一人。
他心绪不宁,越是靠近这里,越觉得事情比他想的复杂。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为何什么都想不起来?越是想,越是痛?
轩曜长叹,看看这已十分暗沉的天空,怕再过一会儿,整个落霞山都会黑下来。
见今日是找不到答案,轩曜抬脚下山。
不着急,既然来了,他就一定会找到自己遗失的记忆。那个让他日夜思念,辗转难眠的影子,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这山路才走一半,轩曜就感觉不对。
林子里的鸟仿佛被什么东西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