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暮色晚,万家灯火展。
张水生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刘家可着实唬了众人一跳,他不是在贡院考试么?怎地回来了?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张水生连忙将事情一一道出。
“啊!二百两银子,怎地不去抢?这兔崽子县令怕心都是乌黑的!”
许氏一听,才不管对方可是朝廷命官,张嘴便破口大骂。
刘红杏瞪了一眼她娘,没甚好气:“娘,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闭嘴!”
刘万金听了,则吧嗒吧嗒的抽起旱烟来,抽了好一会,等到四周烟雾缭绕,才沉闷的开口:“二百两银子便可买个官做,好倒是好事,可咱家没这多钱,能否让县令大人通融通融?”
刘万金抬眼看向张水生,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张水生一耸肩膀,苦着张脸:“我也是这般与楚大人讲的,可人家也得同意啊!为这个,差点没跟我翻脸呐,二百两银子,不能再少!”
“二百两也倒不多,若是从前绝不二话,可咱家家业都被你败光了!”
刘红杏狠狠瞪了眼张水生,心里无比焦躁:过了这村便没这店,这等好事上哪去找?她是定要当上官太太的!
“我……”
旧事重提,张水生却不敢多话,想要当成官老爷,还得指望这一家人。
“娘,你那儿还有些私蓄吧?”
刘万金沉闷闷的开了口,颇为无奈的向老娘要钱。
“前年给柱子订了个团圆媳妇,绑腿钱,辫梢钱,针头钱,仨月便让人送一回,我怎地有钱?”
朱老婆子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孙女婿再好,终归是外人,不如自个儿亲孙孙!
他刘万金是个官迷,一辈子都想着家里出个大官,怎么舍得如此良机?便是个不入流的,只要县令瞧得上,肯提拔,不要几年便能混成个品。
“上寡妇那儿去借借看。”
刘万金用烟枪指指余氏娘俩的屋子。
“不成!”
刘红杏跳了出来,险些气歪了下巴。
余金莲做梦都想着嫁给水生,好当官太太。余寡妇更不打没水的仗,又是有求于人,娘俩不得卡死这一条,非要让余金莲嫁进来吗?
刘万金顿时怒了,他对女儿向来是个好脾气,这回却发了大火:“这二百两银子卖了你凑吗!”
刘红杏一听,呜咽的哭了:“我不管,总之我见不得那狐狸精入咱家的门!”
刘万金气的直瞪眼,抄起烟枪就有打人,许氏见状,连忙上前护住女儿,刘万金这才作罢,重重地吸了口旱烟,闷声道:“余金莲要进门嫁给水生又如何?哪个当官的没个小老婆?说出去也体面!”
刘万金顿了顿,又道:“总归你是正头娘子,她进来了,说破天也不过是个小妾,到底矮你一头!日后还不是要看你脸色行事。眼下咱家凑不出这多钱,你还想不想让水生当官,你做官太太了?嗯?”
听罢,刘红杏抽抽搭搭的哭了一阵,算是妥协:“好,那便向寡妇借钱。”
刘红杏瞪了眼张水生:“家里已经有了两个,你若敢再出去沾花惹草,或是整日偏帮着那小狐狸精,看我不骟了你!”
张水生嘴上说着不敢,却在心头哼了一声,只要我当了官老爷,还用怕你们一家子吗?
借钱这事好说,余寡妇的条件果然是让余金莲嫁过去,只不过余金莲不肯做小,偏要做正头。刘家大房哪肯同意?双方差点又打起来。
最终一番争定,让余金莲当平妻,虽说不是小妾,总归还是矮了刘红杏一头。
为了凑出这二百两银子,两家人难得的和谐,敲敲凑凑,甚至余金莲将自个儿的嫁妆都拿出来了。
未了,余家凑了五十两,刘万金也不得不拿出最后的老底一百两,许氏又哭哭啼啼的回了趟娘家,借来四十两,朱老太太也拿出十两棺材本。
总算是凑出了这二百两银子,让张水生拿包袱布裹着,送到了楚宁的乌木桌上。
清河县的青天大人收了银子,只说让他等着。
过了数日,始终不见动静,张水生沉不住气,便动身去了趟县衙,想要问问,他这身官皮啥时候才能披上。
“水生老弟来了,快坐,上茶,要那个丹芝片泡的!”
楚宁见了张水生,一副热络的样子,将人安排在了衙内坐下。
“大人,茶便不用了,只是我那事……”张水生虚坐着,委婉的提起那身官皮的的事。
“啥事也比不上喝茶,我近日收的丹芝可是芝中极品,少见,少见的很啊!”
楚宁不搭理他,一味的夸起自己的芝茶,他当然舍不得拿从楚翘那收来的丹芝来招待张水生。
见对方顾左右而言他,张水生着急了,拉着楚宁的衣袖追问起来:“大人,当真不用!我此行是为您许诺我的典史之位而来。”
避不过,楚宁只好做答,他挤眉弄眼,摆出一幅相当为难的模样,苦笑一声道:“啧,这个嘛,水生老弟,答应你这事怕是成不了。”
晴天一个霹雳。
张水生听罢,差点没背过气去,他死拽着对方的袖子不放,怒目切齿:“这是如何个说法!”
“这位置本来是你的……可赵县丞家的侄子不知怎地看上了,非要做这典史。你也晓得,我做虽是本县青天,可初来乍到如何好多说,对不住了,你这银子我退给你!”
说着,楚宁从袖子里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眨着双狐狸眼委屈巴巴的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