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聚的烤肉摊摆在歌厅对面,占据了大半个马路牙子,蓝色的棚伞歪斜的靠墙,破了几个洞,胶带缠着白色塑料袋补口,灰扑扑的篷布遮盖桌椅,拱成一座小山,地面上有油污黏附,滑溜溜的。
程聚掀开篷布,取了个塑料凳,“你先坐,我收拾一下。”
林海棠也不客气,坐在旁边抽烟,看着程聚东忙西忙,屁大点地方,放了保险柜,烧烤机,设备一应俱全。
她昨晚没认真看他,现在这个男人在青天白日下站着,给人的第一映像并不坏,撸起袖子干事,露出小麦色的皮肤,也像刷了一层油似的,亮光可鉴,头发根根冒刺,胡渣也刺。
程聚感受到女人灼热的视线,偏头看她,视线一碰,林海棠首先站不住脚,快速的挪开视线,她有点心虚,毕竟她直勾勾看男人的眼神,是赤‖裸‖裸的,差点要把他身上衣服给剥了。
他做事利索,不一会儿,锅碗瓢盆,桌子椅子,整整齐齐的摆在马路牙子上。
程聚问,“想吃点啥。”
林海棠其实饿得不行,闻到油味都泛馋,但一看见冰柜里头空空如也,干干净净,连片菜叶都没见着,她的食欲就灭了大半。
程聚拎了个椅子放在她对面,一屁股坐下,掏出烟点燃,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心头明白了几分,“货在路上,马上就到。”
林海棠点了点头,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真请我吃东西。”他昨天讨价还价的时候,可没这么大方。
一片烟雾弥漫中,程聚笑了笑,“对折。”
林海棠昨晚拽着他不放的时候,也说了同一句话,她酝酿了一股子烟尽数喷过去,程聚整张脸都黑了。
“哪个女人跟了你真倒霉,抠门男。”林海棠也不客气,抠门男三个字咬得很重,她真以为他免费请吃饭。
程聚的脸色不能再黑了,觑眼打量她,没说话,粗糙又黑黝的手破开一叠烟雾,准确无误的扯走林海棠嘴里的烟,林海棠没反应过来,程聚就把女士香烟含在嘴里猛吸一口。
“没味。”程聚尝了口,也没反驳,“出来打工的,哪个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难道你不缺钱会干这一行。”
他没点明这一行是站‖街,毕竟说出来不光彩。
林海棠好笑的看他,“你是男人,能勒紧裤腰带,我是女人,我们不一样。”
程聚笑,笑得眼角割出道道皱纹,“哪不一样,我比你多长了个眼睛鼻子,还是嘴巴。”
他以老师教育学生的口吻,把林海棠的话给堵了回去。
林海棠不甘示弱,灼灼的盯向一处不同的地方,程聚目光下移,视线落在张开的两腿胯间,他真觉得这女人随时随地的不知羞耻。
程聚更大胆,问,“你那疼得厉害吗?”
他刚才认出她,是闻到她身上那股廉价的香水味,很不好闻,她一偏过头,没化浓妆,清丽得像出水的野芙蓉,他还以为认错人了,但女人显然看见他落荒而逃了,药也不买了,走路一瘸一拐的,一手还捂住屁股。
他当时觉得这女人到诊所来拿药,十之八九是拜他所赐。
林海棠老脸一红,男人问的直截了当,也不知他怎么瞧出来的,也想通了请她吃饭的原由。
程聚笑,“过会多吃点,补补身体。”
林海棠顾不上屁股痛了,一脚对准程聚的小腿狠狠踢过去,程聚反应力快,屁股黏着椅子往后一腾,踢空了。
程聚堪堪躲过一击,“你他妈温柔点嘛。”
街边响起一声刺耳的喇叭,破烂的红色三轮车像酒鬼似的东穿西窜,碾过坑坑洼洼的水泥地,林海棠打眼瞧去,菜筐里绿油油的蔬菜,装在塑料口袋里的肉制品。
送货的人是个脸上长满青春痘的男人,顶着鸡窝头,裤腿上全是泥点,身材偏胖,程聚走过去和他交谈。
程聚从烟盒里取出最后一根烟,递给余庆生。
余庆生接过烟,别在耳朵后,笑起来憨厚,脸上坑坑洼洼的,就像修到半路的烂尾工程,他顺势瞥了林海棠一眼,乐呵呵的笑,“聚哥,几日不见,上哪找的女朋友,这么漂亮!”
程聚没回答,右手重重按了一下余庆生的脑壳,意思是不该问的就别问,他难道要给他说,那女人是他昨天晚上操的小姐。
余庆生面上老实,但为人耍小聪明,与程聚打了两年交道,程聚这两年本本分分摆摊,身边雌性动物少,难得见到一个雌性动物,余庆生就爱打破砂锅问到底,“聚哥,介绍一下呀。”
程聚一记手刀劈在他后脑勺上,疼得余庆生嗷嗷大叫。
“快给老子卸货,废话多。”程聚喊。
余庆生捂着后脑勺,心里憋屈,不就是个漂亮女人嘛,问一下都不成,单手拎起肉制品放在地上,重重一磕。
程聚压着嗓子,“你他妈轻点放。”
林海棠的眼神溜过肉制品,肚子咕噜噜的响,目光所及处有羊肉,里脊,脆骨,种类繁多,都是串好的,有些叫不出名字,她很少在外吃烧烤,油烟味重,还死贵,她的夜宵每每是馒头配白开水,虽然清淡寡味,但是省钱。
程聚把肉制品放进保鲜柜,余庆生卸完货,把两筐蔬菜往林海棠面前一放,去墙角拼接的水龙头接了一盆满满当当的冷水,准备淘洗蔬菜。
余庆生把蔬菜往盆里一搁,浸入水里,抬眼打量林海棠,笑嘻嘻道,“美女,哪人呀,没见过你。”
林海棠此时乖巧得像入学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