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老者用手指在胸前画了一个“卐”字符,虔诚地说道:“佛祖将指引我们,让光明重回故国。”
阿罗莎终于俯首拜倒,“谨遵您的旨意。”
胡人老者张开手掌,放在她头顶,“佛祖是慈悲而万能的。超越了生死,时间,光明和黑暗。你要像敬畏神一样,敬畏佛门僧人。愿佛祖赐福予你,阿弥陀佛。”
女摩尼师眼神渐渐变得清澈,她双手合什,轻声应道:“阿弥陀佛。”
“这些已经没用了。”胡人老者解下阿罗莎的头冠,像丢一件垃圾一样,丢在那顶属于善母的日月冠旁边,然後向一众信徒宣告道:“让我们赞美佛祖。”
“如您所愿。”
余下的摩尼信徒纷纷应合,赞颂大慈大悲的佛祖,表示自己的尊敬和爱戴,对新皈依信仰的虔诚。
善愿恭敬地说道:“这位特大师,是十方丛林最伟大的高僧,通晓一切知识的智者。”
特大师走到大殿前方,正对着摩尼像的位置,然後抬起手臂,如同一个人体的十字架。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斗篷无风而起,颈下的系带“篷”的一声断开,整件斗篷像被人扯掉般飘飞起来。
兜帽掀开,一片金光跃然而出,所有人都露出惊骇的目光,呆呆望着特大师头顶。
一墙之隔的小楼上,程宗扬眼珠子险些瞪出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十方丛林这位特大师,居然是一头金髮的洋和尚!更让人惊疑的是,他头上的金髮竟然被盘成一个个螺状的髮髻——与佛祖脑袋上面一模一样!
寺庙中的佛像程宗扬见得多了,却还是头一回见到有活人捣饬出与佛祖同款的髮型——这得费多少工夫?
旁边一名僧人大声道:“特大师升座!请法衣、法杖、法器!”
後面的僧人捧上一件金灿灿的袈裟,然後各种法器流水般送上。
片刻间,那位特大师已经换了形貌,他身上披着一件金丝织成的金色袈裟,左手持着一柄一人高的黄金法杖,右手托着一隻黄金钵盂,腕上悬着一串一百零八颗的黄金念珠,脚下的铁鞋也换成芒鞋式样的黄金鞋。整个人从头到脚,散发出一片金灿灿的耀眼光芒,足以亮瞎人的狗眼,堪称人造金身。
“衲子法号昧普!”特大师中气十足地喝道:“以释为姓,以特为名,释特昧普!身为大孚灵鹫寺首座,不拾一世大师的衣钵继承者,密宗之王,佛门保护者,理管天下僧尼的左街僧录,十方丛林和朝廷共同认定的佛门代言人!大成金身之法王!”
说着他并起食中二指,指向众人,声如雷霆地喝道:“你们的牧主和命运的掌管者!”
程宗扬忽然想起佛门传说中,佛祖降生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宣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那气势,恐怕也就特大师这样了吧?尤其是他上挑的唇角,傲气冲天,无论看谁都一副不服不忿的模样,似乎普天之下全是菜鸡,没有人比他更懂!
释特昧普……这孙子不会跟不拾一世大师的背景有关吧?那件袈裟上的英文原本是自己面对十方丛林时最大的秘密和底牌,可这会儿突然跳出来个洋和尚,程宗扬不由生出一丝紧迫感。
那件袈裟放了几十年,都没人太当回事。结果刚落到鲁智深手里,突然就宝贝起来,引出十方丛林那群疯僧满六朝地追杀,会不会与这位特大师出现有关?
程宗扬还在动着脑筋,那位特大师已经降下法旨,命令在场的男信徒,让他们亲手推倒殿中供奉的摩尼像。
那些新皈依的信徒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一丝迟疑,曾经执掌大雲光明寺的赞愿尊首,如今的佛门弟子善愿个站出来,拿起绳索,目光坚定地走到殿中,套住神像的脖颈,一边高声道:“赞美佛祖!”
曾经的摩尼教信徒们一个一个站出来,接过绳子。最後所有的胡人男子都拥上前去,一起喊着号子,拉动绳索,齐心合力将他们曾经膜拜过无数次的神像推倒。
剩下的女子仍跪在原地,她们和曾经的女摩尼师阿罗莎一样,双手合什,低声赞美着佛祖。
披髮的胡像渐渐倾斜,在台基上摇摇欲坠,最後终于失去平衡,轰然倒地,碎成数段。
尘埃中,那些胡人都露出茫然的眼神,似乎不敢相信他们真的推倒了自己曾经无比尊敬的教主神像。
特大师释特昧普抬起金光闪闪的金鞋,踏在神像折断的头颅上,然後张开双臂,神圣而庄严地宣告道:“赞美佛祖吧。以佛祖的名义,我将赐福予你们。”
新皈依的信徒们参差不齐地说道:“赞美佛祖,一切光荣归于佛祖……”
随着赞颂的不断重复,他们似乎找回了信心和勇气,声音越来越整齐,越来越狂热,有人声嘶力竭地喊道:“赞美佛祖!一切光荣归于佛祖!”
金光闪闪的特大师伫立在神像破碎的头颅上,像金身神祇一样张着双臂,享受着新皈依者的欢呼。
“虔诚的人有福了,”等赞美声停止,特大师声如洪钟地说道:“佛祖将赐福予他的信徒!”
说着他手指一点。那位被抬到边上,已经气绝多时的二师兄一跃而起,高声道:“赞美佛祖!”
在场的信徒发出一片惊呼,接着在善愿的带领下,纷纷赞美佛祖。
阿罗莎恭敬地说道:“尊敬的释特昧普大师,阿诺是个冲动的年轻人,请您宽恕他。”
“如你所愿!”特大师手一摆,一名黑衣僧人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