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方才让你受委屈了。”白炎的眼神透着真挚与热切,让无瑕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去,靠着他那略微冰凉的胸口,轻声回道:“不委屈,就立场来说,侯爷的态度无可厚非,我现在什么都不去想,只要能让大家平安的离开这里便好。”
“明天还是我陪你一起去。”
“白炎,不要激怒武飞云,他为人十分精明,我约了他,便只能有我们二人在场,多一个人都会让我多一份分心,也会让他多一份疑虑,他不是普通人,无瑕要心无旁骛才可全身而退,你信我好不好。”
“我怎会不信你,可是我好担心,无瑕,武飞云此人喜怒无常,又工于心计,你如今身子不好,万一他对你动手——”
“只要一人跟着便可。”
“谁?”
“白大哥。我记得你说过,龙脉山上是白大哥助你们逃脱了武飞云的追捕,武飞云箭术了得,我要一个能与之匹敌之人跟在身边。”
“这个没问题,可只你二人……”
“攻心之战不在乎人多,人越多,便愈发显得我们没有底气,你明日在城墙等着我回,好吗。”
白炎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将无瑕紧紧的搂在了怀中。
“好,我等你回来。”
“谷雨?你怎么又出来了,我说过你给缠绵送药之后自己也去休息的,怎么不听话?”发觉头上飘落的雪花突然顿住,奚昊回身而望,看见了双手撑着衣衫挡在自己头顶的谷雨。
“药已经送去了,缠绵大哥也喝了,他不放心你,可是他的眼睛现在看不见,所以,我替他过来看你。”
奚昊直起身子望了一眼远方,想到缠绵此刻便在那里等着自己,不禁心头一动,却还未及说话,便看见了站在黑暗中的那道身影。
奚昊有些忐忑的低下了头去,待想到自己无论如何也搪塞不过时,他才脚步一动,向着南宫热河而去。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
南宫热河有满腹疑问想要一探究竟,侯爷受了伤,又还有很多事要安排,所以他憋着未曾问起爹爹的情况,然他知道有一个人必定明白个中情由,所以,一出了营帐他便迫不及待的来找奚昊了,可是因为伤兵太多,天色也太暗,他在风雪中寻了许久才找到这里。
“我爹爹他……为何没在这十方城中……他——”越是想要知道答案,就越是害怕知道,当看见奚昊张嘴要说话时,南宫热河突然紧张起来,他伸出手制止了奚昊的话,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然后深吸一口气抬起了头来。
“说吧。”
“我跟缠绵失散了,落在了赫博多王子吠承啖的手里,他带我到达白山之时,白山城池已破,先生为了掩护爹爹撤离,被……被吠承啖抓了起来,之后,赫博多大军向前推移,我却又被武飞云扣押,所以,先生至今是生是死,奚昊的确不知……”
南宫热河的身子一晃,奚昊见状忙上前一步想要拉住他,却被他一个退步躲开了。
夜色很黑,但依然能看见他瞬间惨白的面容,奚昊想要安慰他,却发觉自己说什么都那么苍白无力,于是只能陪着他默默的站在原地。南宫热河顿了片刻之后,对着奚昊轻轻一点头,然后转身离去了,奚昊抬眼看他那孤单而落寞的背影,忍不住难过得落下了泪来。
吠承啖的手段与品性自己太清楚了,南宫先生落在他的手中又怎会善终,可怜南宫热河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却连自己爹爹的面都未曾见到……
战争如此可怕,为何还是有人不断的去挑起呢。好累啊,待这场战争结束,自己便与缠绵回相思谷去,伴着鸟语花香,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少爷果真要去?属下恐其中有诈!”
有诈?
武飞云手握箭书背身而立,透着寒意冷冷一笑,道:“没想到,姬无瑕竟也身在其中,他有胆量约我一见,我便与之一见,看看他究竟如何保这十方城内数千条人命!”
掌心一松,那信笺随着寒风飘荡而下,炫白的纸面上写着一行小楷,却并无落款,只一朵桃花以单调的墨色静静绽放着,美丽而素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