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努兰德国都千莲,有一个城中之城,那就是金格勒家族的院城。这座没有围墙的院城,坐落在王宫的正对面,与王宫遥遥相望。院城中央是金格勒家的主建筑群,其中包括会议厅、会客厅以及金格勒家主的私人院落等建筑。而那些有序地环绕在主建筑群四周的宅院,则都是效力于金格勒家族的贵族们的居所。
住在金格勒院城中的那些贵族,都是金格勒家的家臣,他们首先忠诚于金格勒家族,然后才是努兰德。虽然院城内的建筑物和千莲城中的其他建筑一样,也几乎都是洁白的墙面和深灰色的屋顶与窗户,不过一旦走入其中就很容易区别了。因为,除了位于中央的较为高耸的主建筑群以外,院城内所有宅院的风格与格局都差不多。而且,含主建筑在内,院城中所有宅院门前,以及屋内的家具和器皿上,都能看到较为明显的金格勒家族的标志图案。
金格勒家族的家徽,是由四片菱形花瓣相交组合而成的图案,简洁典雅、庄重大方,彰显着这个家族悠久的历史与地位。
在金格勒家族广阔的院城中不太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座较为朴素的宅院。并不是说这座宅院破旧,而是说它不像院城内的其他贵族居所那样奴隶成群,或是排场讲究。这座朴素的宅院只有两个奴隶,一个负责清洁,一个负责炊事,门庭有些冷清。这些年来,除了诺罗·金格勒之外,根本没什么人在这里出入,因为努兰德还没几个人敢得罪这座宅院的主人。也可以说,住在这座宅院里的家伙,东大陆没有几个人是他不敢惹的。
最近这段时间,诺罗几乎都在为他跟罗德·阿克罗伊的那个秘密约定,而忙碌地筹备着。刚刚才与家族门下的贵族们商定了初步战略,但本该出席那场会议的某个重要的家伙却没有出现。因此,会议结束之后,诺罗不得不亲自上门寻人,放眼整个东大陆,还没有几个人能让这位高傲强势的金格勒家主如此屈尊降贵的。
进入院门之后,诺罗直接朝主卧室走去,毫不客气地推开了虚掩的房门。进来一看,果然不出所料,躺椅上横卧着一具衣衫不整的高大壮硕的棕色身躯,一只肌理分明的长臂垂在地面上,手边凌乱地倒着几个罐子,屋里弥漫着佳酿醉人的芳香。
从门外突然射入屋内的强光,令躺椅上的人不适地蹙了蹙眉,双眼不悦地撑开了一条细缝,但见门口伫立着一道被光影勾勒出来的修长的轮廓,躺椅上的人不禁扬起嘴角,睡眼朦胧地伸了伸懒腰,用那慵懒而沙哑的嗓音对着逆光中的身影笑道:“嘿,美人,过来陪我喝一杯……”
诺罗简直忍无可忍,快步上前,一手抓住那头浓密的金棕色发丝,用力地将躺椅上的人拽了起来,注视着对方那双依然有些迷糊的绿色的眼眸,冷峭地说道:“穆奇·阿尔瓦,你最好立刻给我清醒过来,然后去换身像样的衣装,收拾好自己。因为我决定今夜启程前往多罗多,你也去!”
说完之后,诺罗松开手丢下他,然后直接转身离开了。
穆奇迷迷糊糊地望着诺罗远去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注意到自己果然是一副衣衫不整、坦胸露肌的模样,不禁摇头低声地笑了笑:“倒真是个绝伦的美人,就是太冷酷了……”
径自笑过之后,穆奇便起了身,按照诺罗的要求迅速地收拾好了自己。
穆奇·阿瓦尔是唯一一个胆敢屡次挑战那位权势滔天、高傲强势的金格勒家主的极限的人,也是唯一敢在诺罗·金格勒面前如此肆无忌惮的人。其实,他原本是努兰德东南方邻国可农的贵族,幼年丧母,十五岁开始跟随父亲上战场,几年后,父亲也牺牲在了战场上。孑然一身的穆奇继承了父亲留下的贵族爵位,并充分地展示了自己的军事天赋,此后几乎所向披靡。直到七年前,他二十六岁时,在可农与努兰德的一场战役中,穆奇率领的可农军被诺罗所统帅的努兰德军给击败了。那是他与诺罗的首次交锋,也是他在战场上的首次失利。
东大陆多数国家的军权都集中在王族手里,但也有少数国家的贵族拥有私家军队,尤其是像金格勒家族这种古老的贵族,更是权势滔天、富可敌国。不过,努兰德的邻国可农却不一样。为了集中权力,可农王族不允许贵族们养私兵,以防他们拥兵自重,在战争时期临时授予的军权,战后也会立即回收。
在众多贵族当中,穆奇·阿瓦尔算是个异类,即便身在等级观念极强的东大陆,他也从不曲意迁就。在别人眼中,穆奇不仅缺乏尊卑观念,也没有什么道德观念。尽管他拥有极高的军事天赋,个人战斗力亦是出类拔萃、少逢敌手,但由于禀性淡泊、我行我素、豪迈不群,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在与诺罗的那场对战中失利后,许多可农贵族出于嫉恨和不满,纷纷乘机在可农王耳边进谗言,污蔑穆奇早已暗中投靠了努兰德,因而才会故意战败,令可农蒙受了惨重的损失。
不久之前,他还是个百战百胜的可农英雄,这才失败了一次,人们就纷纷借机诬陷于他,不断散播谣言,说他是出卖国家的叛徒。可农王原本就对穆奇那叛逆的个性有些反感,于是便顺水推舟地定了穆奇的叛国之罪,将他投入监牢,并打算于不久之后斩首示众,以泄民愤。往年他保境息民,受过他恩惠的贵族和平民不知凡几,但转眼间,举国上下都开始无情地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