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没脑的两句话，外人全都听不懂，但她那表情，那语气，惟妙惟肖，分明就是在模仿苏贵妃！
苏然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忽然一股寒意从脚底冒起，直冲天灵盖——这不是宁如杉死的那天，自己对她说的话？
她瞬间就慌乱了，连退了两步，尖着嗓子问：“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话？”
沈信似乎有些不解，他只是紧紧拉着宁如杉的手，一下不肯放开。
宁如杉冷冷一笑，为着把沈信救出去，再也顾不得其他，道：“苏然，你要记住一句话，天道好轮回，做过的事儿，早晚会有人给你挖出来，你以为这些话谁也漏不出去，实际上总有人会知道。”
如果说眼前这丫头之前不声不响，眼下这么冷冷地说，也未见得能有什么气势，也不至于让苏然吓成这样。然而她刚刚喝下那掺了毒的茶，分明带着一股子拼了命不要的决心，此刻再说这些话，苏然心里忍不住就要退缩。
“你到底是谁？你想怎么样？不可能……这不可能！”
宁如杉的眼睛里像是有冰凌，直直地往苏然的心脏里插，“都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当初在千秋殿里的行径恶毒无耻，自以为杀了所有知情人就不会有人晓得。”
“你却不知道，千秋殿里的事不过是纸里包不住火，眼下对南安王府的人所做的一切也是如此。”
她满心的痛恨化为利剑，高悬在苏然的头顶。
“崔承为什么不出手，为什么让你站出来？因为遗臭万年的那个人，将会是你而不是他！我劝你立刻收手，让南安王父子出宫，否则，那皮鞭倒刺儿勾起的皮肉，那烈火焚过的肌肤，到头来，都会报应到你身上！”
苏然是个恶毒的人，宁如杉也不是她第一个害死的人，但宁如杉与她太相熟，对方曾经待她的好，也并没有真正忘却，眼见着这样一个女人真真切切地惨死在自个儿面前，多少会受到一些冲击。
她也曾害怕宁如杉会回来索命，午夜梦回时总觉得有个血淋淋的人站在床头直勾勾地盯着她，彼时的苏然不过是心虚，恶狠狠地骂两句“贱人”，黑夜里尚且能睡着觉，此刻她却觉得脊背凉飕飕的。
稍动一动，才知道这份儿凉，是因着背后已经全是冷汗。
曾经杀过一次的人，似乎没有死，以另外一个身份站在眼门前儿，这厉鬼复仇，得有多可怕？她还有多少手段能对付到自己身上？更何况，那会儿的人，还真就信这个邪。
苏然的脸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旁边的春茸见她如斯情形，小心翼翼地问：“娘娘，侍卫们还在等着，该怎么做？”
“让，让他们走。”苏然的嘴微微开合，像是枯水里的鱼，没有一点儿生机。
春茸万没想到贵妃娘娘到了这样的关口上，竟然能放南安王府的人一条生路，怔了怔，才朗声道：“贵妃娘娘有令，送王爷和世子出宫。”
宫道很长，沈信也走得很快，他恨不得将这丫头抱起来，冲到宫外看大夫有没有法子催吐，再说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