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郊外竟然还有这么一座别致的庭院。”随着六郎的一声惊叹,方才只顾着躲雨奔驰的杨延嗣和呼延丕显这才留神看了一下,庭院并非红墙绿瓦,而是以绿植为基,周围百花齐放,和着小雨,花香愈浓了几分,院落规模虽说不大,却从门前细致的布置来看,此宅院的主人,定也非俗人。
“两年前方落成,当时我们在此围炉夜谈,倒也潇洒,你们家入朝晚,大抵是不知道。”郑印一边解释着,转身看见门侧站着四个禁军,笑道“宝臣,我看见侍卫了,她还真在。”
“这样进去不行。”高琼也看了那些侍卫一眼,拉住郑印劝道,“柴妹妹的私宅,我们不打声招呼来,就已经失礼了,何况还有外臣。”
郑印岂听他的,径直上前叩了门,高琼再回神时,侍卫便已开了门。
看到开门人的这一身打扮,显而易见来自于皇城侍卫,杨延昭三人不禁交流了一下目光,难不成,这儿的主人,竟是那宫墙内的某位主子。
“给小侯爷请安,下这么大的雨,两位小侯爷怎么来了,可曾告知郡主。”侍卫恭恭敬敬地问了一声,忙命人递上了几把伞。
“我们出去狩猎,谁料赶上了这种天气,来这儿避避雨,倒未曾与你们郡主说。”高琼上前解释道。
侍卫又看看跟在他们身后的杨延昭三人,这才说道“侯爷请在廊下稍等,卑职这就通报郡主。”
“不必了,请进来吧!”
娇音入耳,大家这才定睛看了去,只见油纸伞下站着一位身着襦色轻纱窄袖罗衫的妙龄女子,耳鬓边垂着淡色流苏,十分温婉,大雨微微湿了她的裙裾,她却毫不自觉,径直走上前,高琼和郑印这才认出,原是柴煕云身边近侍宫女灵玉。
“灵玉姑娘,是你啊!”郑印喊了一声。
“两位小侯爷,诸位公子,郡主方才在高阁上看见诸位,料想必然要来避雨,已命人煨好姜汤,备好衣衫,诸位请随我来。”灵玉说着,抬眸微微看了看高琼,高琼轻轻说道“多谢。”
六郎三人随后进去,只听呼延丕显低声问道“郡主的府邸啊!哪位郡主啊!”
“没听见他们唤柴妹妹嘛!必然是那位柴郡主。”七郎低音回应道。
“倒是常听那些公子哥议论,据说风华绝代,今日倒是让我们见到了。”
六郎并未参与他们的谈论,只是跟着进了一间阁楼,里面已经整整齐齐备好了五套衣衫,虽说置地并不华丽,但做工也是细致,想必是侍卫们的常服,待几人换好衣服,便有侍婢奉了姜汤,灵玉此时方才领着另一个年纪较小的婢女进屋,笑道,“郡主在高阁上作画,茶水也已备下,诸位换好,倒不妨高阁一叙。”
“好”郑印满口答应。
高琼却起身推拒道“今日冒昧前来,就不多加叨扰了,改日再与柴妹妹道谢。”
六郎也随他起身,准备离去,却听灵玉又道“外面雨水未停,小侯爷这样赶路,身上衣衫不是又湿了,那何苦来费这一番功夫。”高琼听言有理,不便做驳,灵玉继而道“郡主茶水已经备好,小侯爷怎能拂了面子。”
说罢,灵玉便躬身做出了请的姿势,郑印急忙说道“宝臣你何时变得如此啰嗦,咱们与柴妹妹又不是外人,六郎他们几个早晚都见得到。”郑印搡搡他的胳膊,高琼似是明白了他言下之意,也不再去纠结君臣之防,任由郑印推着他们几个出门,自己却顿住了步,对灵玉说道,“姑娘裙裾湿了,也喝碗姜汤才是。”
“多谢侯爷挂怀。”灵玉面带笑意,盈盈一礼,高琼转步出屋,灵玉便也跟了出去。
高阁较其他楼台高出一丈有余,宽大的屋檐将雨水挡在了阁楼以外,四周围着屏障,垂着淡粉色幔账和翠色珠帘,在风中扬起一角,雨水氲湿了少许地面,檀香味在雨中变得浓烈,翠帘后隐约看见一袭倩影,弯着身子,执着墨笔,在案上作画。
郑印先一步上前,笑道“郡主邀我们前来,却躲在那珠帘后面做什么。”
片刻,只听帘后传来婉转的声音,分明含着几分笑意,说道“兄长先坐,青璇,上茶。”
“草民杨延昭(杨延嗣)(呼延丕显)给郡主请安。”
三个人像商量好了一样,齐齐跪了下去。
柴煕云笔峰微滞,双眸轻抬,隔着珠帘看看面前跪下的三个少年,目光在杨延昭的身上停留了片刻,见他一身素服,面如冠玉,身上透着一股子桀骜之气,倒是与他人不同,方才问道“你叫杨延昭。“
“是”杨延昭答道。
“可是昭昭我心的昭。”
“郡主博学。”杨延昭又答道。
“你可知,这昭字犯了先太子爷的名讳。”柴煕云直起身子,隔帘注视着他,语气中竟加了几分质问之意。
杨延昭思虑片刻,抬眸反问道“敢问郡主,先太子爷的昭字,取其何意。”
“庙有昭穆,昭取阳明,穆取阴幽,先太子爷有承继宗庙之责,正取此字阳明之意,居于庙堂。”柴煕云缓缓言之。
杨延昭闻言轻笑,继而道“如此说来,那就算不得犯讳。”不等柴煕云再问,杨延昭便道“家母生我之时,白光闪亮回旋在天,正如同《诗经》中,周宣王那句倬彼云汉,昭回于天,故才取此昭字,名虽犯冲其意不同,这又怎算得犯讳。”
柴煕云见他说得一本正经,心中突觉好笑,“白光闪亮,回旋在天”本不是什么奇事,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