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校长家的餐厅让林寒感到有些意外,这是一间西式装修的餐厅,圆桌,高背沙发椅子,墙壁上竟然挂着两幅风景油画。
圆桌围坐着四人,小丫头茉莉在旁边侍候着。进门上首坐着张校长,他左手边,坐着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长得秀丽端庄,一身红色滚金丝边的旗袍,戴对珍珠耳钉,胸前一串珍珠项链,此外再无其他饰品,却偏又显得典雅富贵,一看就是大家小姐出生。她正是张校长的太太,本名叫林雨曦,自嫁给张校长之后,外人都叫她张太太,她的本名反而少有人提及了。
紧挨着张太太坐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披肩长发,大眼睛,瓜子脸儿,精致的五官,一看就是个美女,虽然还有点儿青涩,但那双英气逼人的眼睛,除了迷人,还闪现着无限的青春活力。她是张校长的二女儿,名叫张芸芷,正在私立重庆市求精中学念高中,适逢寒假,正好在家。
张校长的右手边坐着的正是林寒。
显然刚才大家都相互介绍过了。
张校长端起一杯酒,继续对林寒说:“芸芷还有一个哥哥,在政府工作,平日很忙,甚少回家。”说完一举酒杯,“来,我们再喝一个。”话音刚落,一杯白酒又见杯底,看样子张校长酒量不错。林寒连忙又陪着喝了一杯。
这桌上美味佳肴当然也不少,有宫保鸡丁、清蒸江团、鱼香肉丝、麻婆豆腐、白市驿板鸭、清炒笋尖、猪肚炖鸡汤。下酒菜有油酥河虾、卤牛肉、青椒皮蛋、炝炒藕丁。很快酒过三巡,此时天色已晚,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户外不时响起的鞭炮声。
张太太说:“后天就过春节了,难得今年过年多个人儿,大家放轻松些,多吃些菜。”原来张太太听说林寒和她同姓,更不觉得见外,亲近了不少。
面对桌上的一顿丰盛的晚餐,林寒陪着喝了几杯白酒,现在感觉真的很饿了。听到张太太这么一说,也不再客气。他端起一碗米饭,夹上一大夹菜,也没分清楚是鸡肉还是猪肉,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一时间难免有些流汤滴水的,饥饿已经让林寒顾不了什么形象了。
张校长和张太太看着他吃饭的样子,不禁相视而笑。而张芸芷则睁大了一双眼睛,诧异地看着林寒,都忘记了动筷子。
这时,张太太夹了一块鸡腿放到林寒碗里,怜惜地说:“不急,慢慢吃,别噎着了。”
林寒有些羞涩地说:“谢谢张太太,真是不好意思。”
张太太对林寒率真的性情很是喜欢,又见他长相清秀,书卷气中自带一份坚毅,凭添几分英气,和自己的儿子气质颇为相似,不觉更添了几分怜惜,心中一动,慈祥的说道:“小林啊,论年纪我也当得了你阿姨,我们又同姓,今日能相见想来也是缘分,不如你就叫我阿姨吧,张太太叫着也生份了些,你以为可好?”
小林闻言忙起身道:“难得太太厚爱,小林岂敢不遵命,侄儿这里向姨母见礼了。”说完躬身行礼。
张太太大喜道:“好,好,今天我就认下你这个侄儿了,来,坐下慢慢吃。”林寒刚才落座就听张校长笑着说:“林家侄儿,难道你忘了你姨父在此吗?”
林寒急忙再次站起来躬身行礼道:“小侄见过姨父。”一时间竟有些脸红。
张校长哈哈大笑道:“贤侄无须多礼,坐下,坐下。”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这时旁边就听张芸芷大笑道:“哈哈,我这又多了一个哥哥,这下可不怕大哥了。”还对林寒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一副终于有了依靠的样子。
林寒不觉有些脸红,和张芸芷互道过兄妹之后,席间大家更觉得亲近,再无拘束,温言暖语,觥筹交错,倒也其乐融融。
张太太说:“既然如此,侄儿也不必见外了,你寻的亲戚什么名字住址的,说说详细,明天也好多叫几个人帮着寻访,应该不难的。”说完看了张校长一眼,张校长忙点头称是。显然张校长在家里是个耙耳朵。
林寒缓了缓,才说:“我只记得我堂兄的大名叫林城池,家住李子坝正街。伯父是在一家报社做校对工作的,伯母会些中医,其他情况就不太清楚了。”
张太太和张芸芷同时哦了一声。
张校长口中却反复念叨林城池这三个字,仿佛有些印象的样子。
张芸芷有些疑惑地娇声问道:“爸,难道你认识?”
张校长没有回答,陷入短暂沉思中,大家都静静的看着他。
他突然轻敲了一下桌子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但是……”
林寒还没说话,张太太却急了,开口娇嗔道:“先生,别卖关子,赶紧说来听听?
原来张太太平时在家叫张校长也是戏称先生,并不称呼本名。
张校长闻言一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我想起来了,我以前教过一个学生,就叫林城池,是个聪明伶俐,好学上进的孩子。对了,他中学和芸峰还是同班同学。就住李子坝正街,他父亲姓林名秋离,是在《新蜀报》社做校对、编辑的。林城池高中毕业之后也去了报社工作。只是他母亲没有工作,据传她精通岐黄之术,一些疑难杂症经她之手,多能治愈。也不知为何,并没有开堂坐诊。以前开家长会见过他父亲数次,是一位饱学之士。我还记得有一次去家访,也曾见过他母亲,他家虽然略显清贫,但干净整洁,可见她母亲持家有道。他家中藏书颇丰,有些善本古籍,老夫也是不多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