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滔娘就提起一人。
说早年跟随高家的一员猛将,曾被太祖赐姓米,名为米信。
第二代也还行,继续在军中服役,跟随叔父高遵裕南征北战,没功劳也有苦劳。
可到了第三代,儿子都十七八了,一事无成。倒不是儿子不学好,而是从小体弱,难习武。
可改文吧,偏偏这孩子不擅诗文经义,只是对帖文之类的痴迷。
去岁,其父病亡,留下孤儿寡母的,艰难求活。
滔娘着赵琴给寡母在工坊城谋了份营生,可这儿子年岁不小了,着实让寡母劳心。
滔娘倒没开口让赵曦给这儿子恩赐个什么,就是纯粹当家常唠叨的。
滔娘知道赵曦喜欢什么,也知道怎样能给自家男人放松。
确实是唠家常,可当时赵曦就心动了一下:姓米的,赵曦印象里是有个牛掰格拉斯的人物……米芾。
应该就是这个时代吧?不确定。这个姓米的孩子对帖文痴迷,会不会?
赵曦就多了个心,专门过问了。
当滔娘着人拿来那孩子写的字时,赵曦只是觉得不错……主要是他对书法的欣赏水平就那样。
没敢确定,就拿着这副字让欧阳修呀、司马光呀、王安石呀等等这些大家看……咱手下有的是高人。
结果一个个赞不绝口,还说多加锤炼必成大家!
搞得赵曦真就把这孩子当成米芾了……又专门叫来,当着诸位相公的面,书写了一副字。
再一次被赞扬了。
就是那个黻字生僻难认,赵曦当场就让这孩子改名了,改成了米芾。
管他呢,方正各位名家都夸奖了,是不是他心里的那个米芾不管了,或许这就是那个米芾……读音是一样的。
最后赵曦还真就恩赐了一个小官,秘书省校书朗……
或许这一次,自己又能发现一个大才不是?
数理化这方面,在这个时代,赵曦自认为还没人能比得上。
只是他的身份限制了他在这些事情上的发展。
考察一个司天监的门卫,赵曦肯定是没问题。为了真发现大才后不欺暗室,赵曦还是把苏颂、薛向以及李诫等人叫来了。
这场面绝对够大了,就是殿试也就这规格。
……
贾宪在汝州乡党那儿的随口提点,他自己也没怎么当回事。
他也不觉得会有什么事。数字作假,也不是他贾宪做的,只是感觉到汝州衙门那群人太愚蠢,就随口说了一句。
也是有点鸣不平。就那样的人也可以主一州事务,就因为人家擅长诗文经义。
自己那怕在数术上究竟到至境,也只能是一个看司天监大门的左班殿直。
这还是师父豁出老脸求来的。
对,自己这边是叫师父的,跟技艺传承一个类型。
不像人家诗文经义一般,都是称呼老师、先生之类的。
自己的师兄,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算是混了个司天监的太史……好歹算是文官。
自己……唉,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谁让自己就喜欢数术学呢。
“你叫贾宪?”
迎着烈日,贾宪在司天监的大门边有点迷糊。
从事自然科学的,大多数都严谨。贾宪也不例外,尽管是夏日,天很热,他一样是庄重的着装。
问话的来人也是正装,很规范。
人家也是左班殿直,但贾宪却知道,自己这左班殿直跟人家没法比,人家是官家身边人,前途不可限量。
“某正是贾宪。”
领头的好像是内宦,贾宪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很恭敬的回答。
“你可是省亲刚回来?可在汝州与冯主薄有过交谈?”
贾宪傻了,愣了,懵了。没想到一句闲话,居然给自己带来了麻烦!
不是听说官家对青苗法没态度吗?可找自己麻烦,很显然是要掩盖汝州数据作假的事了。
这可怎么办?
逃是逃不掉了。
“小的确实省亲刚回,也确实与冯主薄有过交谈。他是小的乡党,路过汝州,曾宴请小的……”
贾宪也不敢某不某了,再回话就成小的了。
别说这他一个左班殿直,就是都指挥使,在面对新军军卒和皇城司亲从官时,也一样直不起腰来。
他们是武衔,没文官的胆。
其实,贾宪的观点还是有点老。现在的新军里,就是普通的军卒,在占理的时候,梗脖子的能耐可不必文官差。
“别扯没用的,随我们走一趟吧!”
果然,还真是汝州的事发了。
“内监,可否让小的知会衙门一声,同时跟师父师兄道声别。”
自己就怎么稀里糊涂的被带走了可不行。万事得有由头,自己这样走了,衙门会找师父师兄的麻烦。
“嗯?还有师父师兄?去吧,去说一声。”
内宦也不知道王押班为啥要带这个小吏,多大事呀?还需要亲从官和新军一起来。
不过这老小子居然还有师门?是不是应该一块带走?
“内监,我徒所犯何事?又要到何处?还请内监言明。鄙人楚衍,供职司天监……”
是文官?还想着师徒一起带走呢,看来弄不成了。
“内苑守卫营……至于因何事?我等奉命行事。”
这内宦倒是想说,问题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也就看这师父是六品的文官服,否则懒得废话。
“徒儿犯错,责在其师。内监见谅,我欲陪同而去!”
是皇城司。楚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