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多声暮鼓,敲不了多久。
房遗爱离开皇宫,连走带跑的往回赶。
回梁国公府,肯定来不及了。
不想因为犯了宵禁被打板子,只能在最后一声暮鼓之前,找个落脚的地方。
房遗爱也琢磨过,实在不行,就钻到医院里躲一夜。
念头才产生,就被他给否决了。
医院空间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那里的时间和外面,好像有些不同。
他进去过几次,在里面逗留的时间挺长,可外面的时间却没有过去多久。
躲进医院空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数着暮鼓声,眼看快到五百多下,房遗爱没有选择,只能就近选个坊先进去。
来到坊门前,他抬头看了一眼——平康坊!
房遗爱心里嘀咕:可算选对了地方。别的坊,还不一定有过夜的馆舍,到了平康坊,只要揣着钱,晚上想怎么过都可以。
走进平康坊,恰好暮鼓终了,里正锁门。
房遗爱松了口气。
他往怀里摸了摸,顿时暗叫了声“不好”。
大早就出门,而且一直在忙着各种事情,他浑身上下只有十几个铜钱。
十几个钱,放在百姓家里过日子,是够几天开销。
可是在平康坊,连教坊的门都进不去。
正打算找个馆舍,今晚凑合一夜,有人从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房遗爱回头。
拍他的正是长孙冲。
“遗爱兄弟,来这里找哪个相好?”长孙冲咧嘴笑着问他。
“哪有什么相好。”房遗爱苦着脸说道:“刚才陛下召我,暮鼓三百多声,才放我出来。眼看快要宵禁,家是回不去了,恰巧到了平康坊……”
“兄弟是个正派人,我懂,我懂!”长孙冲笑的更加猥琐。
房遗爱心里骂着:看你笑的那熊样就不是懂了,懂你妹啊!
“正寻思着要去找你,恰好碰见了。”长孙冲说道:“我与几位友人约好在这里吃酒,一道过去。”
带的钱不够,房遗爱想不去也不成,只能跟着长孙冲前往酒楼。
长孙冲选的这家酒楼,与他们上回去的教坊相距不远。
来到酒楼包房,房遗爱发现屋里已坐了几个人。
屋里的几人有男有女,其中一个,看着像是换上便服的官员。
还有一人,发髻高挽,穿着一身道袍,坐在酒楼里很是扎眼。
最吸引房遗爱的,则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年虽然年纪小,举止高雅、谈吐不俗,像是个将来能有成就的。
房遗爱只是疑惑,长孙冲怎么和这位少年搅合在了一起?
陪在他们身边的,是几位美艳女子。
长孙冲在教坊相好的那位,就在其中。
“遗爱兄弟,我给你介绍。”引领房遗爱进屋,长孙冲给他介绍那位官员:“这位是监察御史李义府。”
李义府?
房遗爱听说过这个人。
他是早年早年剑南道巡查大使李大亮在路上发现的人才。
后来举荐给李世民,从此入仕。
李义府为人老成,城府很深,自从入仕一直跟随晋王李治。
房遗爱也打算亲近晋王,和这个人相识,倒是有些好处。
他向李义府见礼:“久仰李御史大名,以后还得多蒙照应。”
他是房玄龄的儿子,又是皇帝下旨赐婚的驸马,监察御史不过正八品小官,李义府哪敢在他面前托大。
起身向房遗爱行个大礼,李义府回道:“驸马口称久仰,实在令小吏汗颜。”
“李御史,坐!”房遗爱请他坐下。
李义府落座后,长孙冲第二个介绍的,居然是那位少年:“论起官职,本应先介绍狄判佐,李御史年纪大些,又在晋王身边做事,因此倒了个顺序。”
房遗爱一愣:“这位少年难道也是朝廷命官?”
长孙冲嘿嘿一笑:“遗爱兄弟可知他是谁?”
一脸懵逼的看着他,房遗爱回道:“并没听说。”
“汴州判佐狄怀英,见过驸马!”长孙冲还想卖个关子,少年先向房遗爱见礼。
狄怀英?
房遗爱吃了一惊,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少年。
李世民故意坑他,把他坑来了平康坊。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见到了狄仁杰……
眼下他还是个少年,再过几十年,可不得了!
大唐朝选官,有几个不同的途径。
除了门庭传承,还有举荐和科举。
其中科举出身尤其受到朝廷重视。
因有甘罗拜相的典故,科举从来不约束考生的年龄。
只要满腹经纶,十一二岁考中进士,封官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狄仁杰虽然年少,却通过科举做了汴州判佐。
判佐是从七品下的官员,比起李义府正八品下的监察御史,确实是高了半阶。
“怀英请坐。”面对狄仁杰,房遗爱拱手回礼。
他已经想好,结识了李义府和狄仁杰,就要好好维系这层关系。
李义府虽是奸官,可那是以后的事情,眼下还能用得着。
至于狄仁杰,从小就结交,将来用他,还不是顺理成章?
长孙冲最后给房遗爱介绍那位道长:“这位道长可了不得。他擅长伏魔捉妖,在洛阳名气可是不小。”
房遗爱对佛家和道家,向来都不排斥,甚至还愿意与这些化外修道的人接触。
毕竟与不同的人接触,学到的东西也会不少。
他向道长拱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