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似乎正孕育着一阵云雨，雪莱仰头看了两眼，叹息一声，收回目光。
“要变天啦......”
“是的。”首席骑士格林应道：“所以请回车厢吧侯爵大人，我们该启程了。”
雪莱看了对方一眼，沉默了一下，钻进马车车厢。
车厢内依然宽大，还是铺着柔软的羊毛绒垫，似乎和来时没什么不同，但他心中明白，今后的好日子恐怕是要到头了。
猎鹰灭亡，狮鹫公爵野心勃勃，帝国将要重新洗牌，而尼尔斯哈文虽然在帝国最东边，但最终也得和重现世间的恶魔和亡灵作战。
该死的......
他一个翻身，有些疲惫的躺下，定定看着车顶，对外吩咐道：“出发吧。”
“是。”格林领命，马车动了起来。
加上格林一共三名骑士，还有二十名在吉尔达城中找的雇佣兵，是此时队伍的全部人马。
“侯爵大人，谢谢您......”侍女赫西仍是坐在雪莱旁边，她伤口处包着绷带，这时看起来除了行动略有不便以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毕竟一进城中，雪莱就安排格林带她去找城中最好的医师了。
“谢我什么？”
“您当时没有抛下我......”
“因为你长得漂亮。”雪莱随口道，随后见赫西脸颊微红，咬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摇头笑了笑，侧过身面对她道：“赫西，自我提拔你为贴身侍女到现在多久了？”
“三年四个月零十五天侯爵大人。”赫西毫不犹豫答道。
雪莱有些惊讶于对方记得如此清楚，顿了会点点头道：“是啊，都三年多了，朝夕相处这么久，我可舍不得你死在我眼前，况且你还是为了救我而受的伤。”
“那是应该的......”因为侯爵大人当初也救过我的命，还有父亲的命，赫西心中默默想到。
赫西原来是尼尔斯哈文北边迷雾山脚下一户猎户家的女儿，那年父亲进山打猎受伤，高烧不退，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她背着父亲进城求医，却因为没钱惹人生厌，被打了个半死，好在碰到了雪莱侯爵，帮他们垫付了高昂的医疗费用，同时也用二十枚金龙将赫西买下。
回想着这一段往事，赫西心中其实对雪莱颇为感激，虽说做了他的贴身侍女，但侍女的日子要比从前过的好得多，而且她也偶尔能剩下些钱寄给父亲，帮他改善生活。
只是，她的身份依旧卑贱底下，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她的命不可能等同于侯爵大人的命。
“格林大人还有那些骑士大人们跟着您的时间更久，我才跟了您三年多，根本不算什么......而且格林大人虽然当时说的话很......但是我觉得——”
“觉得什么？”
赫西低头道：“我觉得大人说的并没说错......我只是个侍女，死了，就死了......”
“呃......”雪莱愣了楞，摇摇头，伸手拍了拍旁边，“躺下来吧，不用坐着，你的伤还是躺着比较好。”
“嗯......”
见对方躺好，雪莱继续道：“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当时他说的时候我没有说什么，但其实这话我并不认同，不过我也不怪格林，错的不是他，是这个时代。”
“这个时代？”侍女明显有些疑惑。不过对方刚刚竟在安慰自己，安慰一个侍女......
赫西微微低头，眼神柔和，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雪莱没有发现对方的眼神变化，他不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重新平躺，伸手揽着旁边的侍女，叹了口气道：“不说这些了，现在有更头痛的事。”
“是和狮鹫公爵或者奥利弗爵士有关吗？”
“咦？你怎么知道？”
“我感觉您自从奥利弗爵士的城堡中出来后就一直有些闷闷不乐的。”赫西想了想道。
“倒是被你看出来了。”雪莱转身吻了下侍女的额头，有些感慨，要是他那个笨蛋首席骑士格林有这么敏锐就好了，他只想着赶紧带他返回尼尔斯哈文。
不过如果要从赫西和格林中选一个倾诉压力的话，雪莱更倾向于前者。